加百利微笑着回答:“我们只是谈到了一些有趣的香水故事和行业内的趋势。施先生对香水非常了解,我也向他请教了一些问题,不过都是些行业内的小事,可能会让我们香水的合作更加顺利。”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仿佛在暗示着更多未说之事。
“施先生对香水很了解?”李鹊挑眉,“我怎么不知道啊?”
施弥明笑着说:“我哪能了解这些?倒是ethan最懂,如果不是为还他的人情,我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说着,施弥明嘴角微扬,话锋一转:“伊臣,你和我太太是怎么会在这里呢?”
伊臣忙答道:“偶然来到这里。”
“偶然?”施弥明笑着把目光转向李鹊,“是这样吗?”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有人给我们递请柬吗?”李鹊对这个问题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思绪还在加百利那儿转悠着,“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施弥明已大约猜到李鹊在介意什么,便轻轻挽起衣袖,露出手腕,说:“刚刚gabriel给我试了一下他自用的香膏。”
李鹊一怔:“啊?原来是试香膏吗?”
施弥明好笑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李鹊说:“我能怎么以为?不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才来问吗?”
施弥明一瞬无语,笑着看李鹊。
李鹊也用一种直接的眼神回视施弥明。
眼见施弥明和李鹊二人陷入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氛围,加百利此时轻咳一声,说:“是的,那个香膏呢,是我找调香师定制的, 我觉得还挺特别,便提出和施先生分享一下。”
说着,加百利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小瓶香膏放在桌面上。
伊臣拿起香膏,好奇地旋开闻了闻,对一旁的李鹊说:“气味还不错,李公子要不要试试?”
李鹊也对这气味有些好奇,并不拒绝。
伊臣正欲靠近李鹊,却见施弥明横伸出一只手,轻巧地挡在李鹊和伊臣之间。伊臣微怔,李鹊也转头看向施弥明。
施弥明笑容依旧,手掌却挥动着:“我手腕上刚涂了香膏,你直接闻这里便是了。”
伊臣这下十分笃定了:老施连我也防啊!就老施这醋劲,是不是他们家的鸡鸭鹅猪牛羊都得骟了才能上桌?
李鹊倒没这么多想法,只是点点头,俯身靠近施弥明伸出的手腕,轻抬鼻尖。
施弥明低头看着李鹊,觉得他如同一只靠近自己的暖烘烘的小猫。
李鹊鼻间闻到香气,微微眯起了双眼,眉间皱了皱,很快就退开,带着几许嫌弃说:“赶紧洗掉,我可不喜欢我先生身上出现这样低级的香味。”
加百利感受到指桑骂槐,也不哑忍,微笑着说:“李公子,香氛这东西一千个人一千个喜好,倒不能以‘高级’或‘低级’一言蔽之。再说了,我找的这个调香师从前是为皇室做事的,他的出品绝对和‘低级’两个字沾不上边。不过,这种老配方可能和大家平常接触的商业品牌不太一样,闻不惯也很正常。”
加百利话里的暗刺成功扎到李鹊炸毛,李鹊挑眉:“你对我可能有些误解,我从不用商业香。”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李鹊还扭头望伊臣:“你说是吧?”
被李鹊这么一问,伊臣下意识用余光朝施弥明瞥了一眼,然后点头:“当然,李鹊可是十分挑剔的,要是放他去选星星,估计连银河系都能挑出一亿个毛病来。”
“是么?”加百利笑笑,“不知道是哪家工坊的哪位调香师能让李公子这样的高级玩家也满意呢?我也好去拜会一下。”
李鹊微微一笑:“我去的是éct parfurie,相熟的调香师是alexandre leclerc。”
“哦,原来是他!”加百利轻轻一笑,说,“alexandre我也认识的,是我那位调香师的学徒,因为年轻沉不下气自己出来开业务了,没想到还能得到李公子青睐。”加百利翘起嘴角,“其实你真应该来品味一下我那位老调香师的香氛,感受一下老贵族配方。”
不得不说,加百利这一张嘴也是够利的,阴阳怪气可谓一流。
但李鹊也不是吃素的。
李鹊气定神闲:“原来你们是老贵族配方,怪不得闻起来和我太爷爷一个味道。”
加百利噎住。
李鹊嘴角勾了勾,转头问施弥明:“所以你今日专门出来,就是和这个gabriel谈推广的事情?”
施弥明答道:“是的,ethan希望我能帮忙推广这个品牌本季力推的一款香水。我和gabriel要聊一下方案。”
加百利轻笑道:“是的,我们都是在谈论公事,没有别的呢。”
李鹊听出了加百利语气里那种欲语还休的意思,自然愤慨,决计要反唇相讥。
然而,就在李鹊准备发作时,施弥明却开口了,说道:“我太太和我是紧密相连的,我的成功离不开他,因此,我的推广计划也少不了他的存在。”他说着,微笑着握住了李鹊的手,接着对加百利和伊臣说:“请把阿鹊也加入我们的讨论群吧。如果还有进一步的沟通需要,也务必将他包括在内。”
施弥明的声音温和却无比坚定,如同他握着李鹊的手掌。
李鹊感受到这种坚定的握力,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澎湃。
这是他第一次被这样紧紧握住。
同时,也是第一次听到施弥明用“阿鹊”这个亲昵的称呼。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鹊内心掀起了一场翻天覆地的波澜,竟是在那一刻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个简短的握手瞬间凝固。
看到施弥明的表态,加百利很快敛去了对李鹊那种似有若无的敌意,显然是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加百利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在撬墙脚方面也颇有心得:两个人互扯头花没意义,最重要是看被撬那个人什么态度。
很多被撬的对象表面上显得老实巴交、一脸为难,实则在默默享受两方为自己竞逐的快感。他们口中或许模糊不清,但内心早已沉醉在这种被追逐的激情中,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当被撬的那个人选择保持沉默或是态度模糊的时候,撬墙脚的需要更加用心地争取,为了让对方内心得到满足。
而现在施弥明态度明确,加百利随即收敛,谋定而后动。
李鹊察觉到加百利的收敛,心中不禁泛起一抹得意。
他坚信是自己锋芒毕露,让这位情敌明智地选择了不战而退。李鹊内心里自信倍增,觉得自己的气场足够让对方主动让步,不愧是太平山跋扈一哥。
众人自动自觉跳过香水的话题,来到点菜的环节。
伊臣瞅着施弥明装得淡淡定定实际上陈醋成精,连对自己都戒心拉满就好笑。
伊臣便玩心大发,故意问施弥明说:“说到这里,老施你喜欢哪个产区的鳕鱼?布列塔尼的鳕鱼可是出了名的鲜美,还是挪威的更合你口味?”他知道施弥明是不太懂这些的,但李鹊却十分挑剔。
他这损友还蛮期待看到施弥明在爱妻面前出糗的样子的。
伊臣便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施弥明。
施弥明好像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依旧平和地笑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有什么所谓?阿鹊爱吃什么,我吃什么。”
伊臣一瞬惊讶:老施看起来这么务实,居然还会玩这套?恋爱的男人真可怕。
李鹊听到施弥明讲这种话,心下微跳,只是又不敢太欢喜,沉沉想道:每次在外人跟前,他都是这样扮恩爱的,我哪里能不知道呢?
伊臣噎了一下,转头问李鹊道:“那么,你喜欢哪一种呢?是更倾向于布列塔尼的鳕鱼,还是觉得挪威的更合口味?”
李鹊正要回答伊臣的话,施弥明却抢先道:“阿鹊更喜欢来自挪威的鳕鱼,烹饪方式要低温慢烤,以保持鳕鱼的细腻口感。最重要的是,调味一定要轻盈,可以用一些清爽的柠檬汁和新鲜的香草来提味,让鳕鱼的原汁原味能够充分展现。”
听到这话,莫说是伊臣,李鹊都有些吃惊:他竟然都记得?
施弥明朝李鹊轻轻点头,笑容和煦得似春风。
李鹊忍不住无比动摇。
用餐结束后,四人站起来。
李鹊正想说什么,便发现自己被施弥明牵住了手。
李鹊抬眸看施弥明,撞进施弥明温柔的笑容里,像鸟儿撞向护花铃,一串的叮铃铃,百花缭乱。
施弥明余光瞥向伊臣,好像还带着几分怀疑探究。
伊臣心里好气又好笑,想道:这辈子都没见过施弥明跟监控似的全自动无死角眼神辐射但又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啊……这也太好玩了。
伊臣玩心大发,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李公子,这就回去了?怎么不多玩一会儿?我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想和你分享呢。”
他的梦
伊臣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施弥明的目光冷了几分。
伊臣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李鹊和施弥明和伊臣及加百利四人一同离开了这家精致的餐厅。
出了门口,李鹊与施弥明并肩走在一起,施弥明依然温柔地握着李鹊的手。
这让李鹊步伐轻盈,仿佛脚下踩着柔软的云彩。
李鹊和施弥明上了的士,车门合上的瞬间,施弥明便松开了李鹊的手。
李鹊一时间感觉心头一凉,仿佛被寒风拂过,手心似摸到雪。
施弥明于他而言,如同一场变幻无常的潮汐,时而柔情绵绵,涌来如温柔拥抱,时而澎湃激荡,猛然间又奔腾而退,让人捉摸不定。
李鹊气得不轻,托着下巴。
施弥明看见李鹊在生闷气,但一时未能察觉他因为什么生气,便问道:“我们现在是先回酒店,还是去逛?”
李鹊瞪着施弥明:“逛什么?”
施弥明笑道:“不是说,今天工作做完了,就要和你继续蜜月吗?临时有事,让你白等我,真的很抱歉。”
李鹊听得施弥明道歉,胸口闷闷的,却道:“你撇下我,就是去见那个什么gabriel?”
“是ethan叫我去的。”施弥明说得很快,尤其强调这是ethan干的,“为还ethan的人情罢了。”
李鹊眼珠转转,说:“那个品牌只有gabriel一个公关?不能换一个对接吗?”
“你想换一个?”施弥明问,好像好奇。
“不行吗?”李鹊不高兴地说。
李鹊顿了顿,正要大肆批评加百利如何不专业不礼貌不讨人喜欢,却听见施弥明先开口:“行。”
李鹊满腹牢骚一下堵住,愣了愣:“这就行吗?”
“当然。”施弥明回答,“这问题不大。你如果确实不喜欢这个品牌,我也可以拒绝这个品牌的推广。”
施弥明的回应让李鹊感到一丝意外和愉悦,心头的牢骚也随之消散。
李鹊便摇头晃脑:“没事,就当是给ethan面子啰。”
施弥明听了这话,却问:“你和ethan很熟?”
“啊?”李鹊好奇道,“不是你和他很熟吗?”
李鹊一副“因为他是你老友,我才和他玩儿”的表情。
施弥明倒是无奈,半晌笑笑,说:“ethan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吧。”
李鹊点点头,无可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