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1)

施弥明瞧李鹊果真对伊臣一点儿也不在意,一颗心便暂时放回肚子里了——暂时,也只是暂时罢了。

李鹊如此漂亮,多情,浪漫。

李鹊最可爱的地方,便是他喜欢什么,便一个劲往前冲,恨不得把爱物用上等丝绸裹得严严密密,抱在怀里一辈子不撒手。

而他最坏的地方也是,他喜欢什么,便一个劲往前冲,原本抱着的一个被丝绸裹得严严密密的“爱物”就随手扔开。

比如,前年他对阿尔卑斯山脉雪融水无比热爱,每日都不可或缺。

现在,这一瓶一瓶的水堆放在仓库,成了不值一提的存在;

那颗曾花了上亿拍回的名为be horizon的大钻戒,如今不过是被随手扔进抽屉里黯然失色……

在李鹊的世界里,喜新厌旧仿佛是他的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不断寻找新奇的渴望。

这也使得他的珍藏热爱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珍贵,每一次的冲动都像是一场短暂的风花雪月,终究会在新事物的诱惑下渐行渐远。

现在李鹊扑闪着明亮的眼睛像企鹅跑在冰川上一般热情可爱又笨拙地奔向自己……

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施弥明想道。

施弥明轻轻合上眼,记忆穿越至“七夕”赛马比赛前的那个宁静夜晚。

那天,施弥明惦记着第二天要去赛马会,所以早早回到家中睡觉,不想却跌入一个诡异的梦境里。

在梦境里,施弥明逐渐觉察到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而李鹊则是一个备受追捧的万人迷。

而与此同时,施弥明自己则是万人迷受家中孤寒没情调、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炮灰老公……

李鹊吸引一个又一个的炮灰攻,比如卓峻岐会为他斥资拍下大钻戒be horizon,但李鹊会把它束之高阁;再比如,施弥明的老友伊臣竟然对李鹊一见倾心,为此不惜背弃道义勾二嫂……

故事里,李鹊吸引到各种层出不穷的男人,但李鹊又很快厌倦,从不确立任何关系,知道有一天,李鹊遇到了真命天子……

这剧情实在太过离奇,因此,施弥明一开始对这个梦境并不相信,认为那只是虚幻。

然而,当他看到卓峻岐真的炒币挣钱并华丽回国时,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震撼——那些荒诞剧情竟然超越了梦境的桎梏,变成了现实的一幕。

接下来,卓峻岐还真的打算拍下be horizon,对李鹊也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

这个细节的确刚刚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如今竟然真切地在现实中呈现。

而且,有一点让施弥明非常困扰:他对预知梦的记忆模模糊糊。

李鹊的形象如玻璃镜般清晰,但其他事情却似乎被一层薄雾掩盖。

他隐约记得李鹊是如何万人迷,但却不太记得其他的事情……比如他不记得卓峻岐是因为炒哪种币而致富的,也不记得投资界发生的各种新闻。

也就是说,他没法利用预知梦来实现投资。

同样让他困扰的是,所谓的“李鹊的真命天子”在施弥明的梦里面目模糊,他无论怎么努力回忆,都没法想起来这个“真命天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符号。

刚刚觉醒的时候,施弥明最关心的是“我生活的世界竟然是一本三流小说,而是我其中的九流角色”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

至于李鹊给他戴上的绿帽子,倒并未成为他关切的首要问题。

他得承认,一开始,他挺喜欢李鹊,却和喜欢一只猫差不多。

得知自己养的猫朝别人蹭蹭,他自然会不高兴,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预见的。

毕竟,他和李鹊的合约并无约定不许各玩各的。

然而,施弥明还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在拍卖会上跟卓峻岐斗气,把那枚上亿大石头拍了回家,只为了让李鹊不要看别人。

就连伊臣离开港岛去欧洲扩展业务,也是施弥明故意引导的。

施弥明这段日子来成功让所有“炮灰攻”提前炮灰,一个都不出现在李鹊面前……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施弥明不再是冷静而精于算计的的投资家,而是一个为了某种执念而拼尽全力的男人。

在施弥明拍下那枚钻戒后,生活的轨迹转向了梦境的对立面。

李鹊没有陷入任何暧昧情人的纷扰,依旧过着他那略显孤独的矜贵生活。

如果说李鹊真的有在吸引什么人,那恐怕也只是施弥明一人而已。

这让施弥明渐渐产生一种奇诡的妄念:李鹊是可能只属于他的。

这种贪念悄然而生,犹如幽暗的角落里升腾起的烟雾,让施弥明开始思索着如何让李鹊永远留在他的视线中,不被其他人干扰。

他开始琢磨着一些无形的控制,试图让李鹊的心只为他独有,无法逃脱。

李鹊或许不以聪明自居,但他的敏感度足以弥补这一短板。

那句貌似无心的问话,却正中施弥明的内心要害:“施弥明,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面对这问题,施弥明成功在淡然的笑容中掩饰自己的动摇,然而,他心知肚明,这一刻的交锋胜过任何言语。

这场仗,他早就输了。

他才是他们之间更患得患失、更容易焦虑的那一个。

他徒劳无功地掩盖底牌,虚张声势。

万幸,李鹊不够聪明锐利,还真的跟牌,被诱导着梭哈。

施弥明感叹于李鹊的单纯。

仿佛是一个清澈而深不见底的湖泊。

施弥明以为无害,一脚踏入,便沉溺其中。

李鹊的那种自发的魅力,让施弥明沉沦又害怕。

施弥明坐在车里,目光游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他的眼神仿佛穿越了窗户,投向远方的风景。

李鹊突然开声,打断了施弥明的沉思:“发什么呆?”

施弥明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李鹊,却见李鹊笑盈盈看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喜爱。

被李鹊这样看着,施弥明贪念越盛,只想永远把李鹊这样的眼神留住才好。

不论通过何种手段,耗费多少代价,只要扼住李鹊的心弦,使他永远属于自己……无论如何。

李鹊在施弥明的眼神里依旧懵懵懂懂,带着直白得过分的诱惑,显然还在盘算着要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施弥明:“施先生安排了今日去哪里?”

施弥明笑笑,说:“最老土的,塞纳河游船。”

“啊……”李鹊叹气,“真的好老土啊。”

施弥明耸耸肩:“我好像已经做过免责声明了。”

“知道啦,你说过,你只想得到这些嘛!”李鹊托着腮,撇了撇嘴角,略带几分埋怨,“你难道就不能对我用点心么?”

施弥明脸上清风朗月的轻笑,心里却是阴云密布的暗叹:你根本不知我对你用了多少心。

阳光透过蓬松的白云洒在塞纳河面上,河水波光粼粼。

二人来到游船码头,便见一艘游船独自漂浮在河面上,宛如一艘流动的宫殿般气派奢华。

这并非普通的游船,而是一艘私人游船。游船上没有其他旅客,整个船舱仿佛为他们两人而打开,成为一个尊贵而私密的天地。

“我们的游船正式开始,阿鹊。”施弥明微笑着,手轻抚着船上的扶手,邀请李鹊一同登上游船。

李鹊挑眉:“我还没和你计,谁批准了你叫我阿鹊?”

施弥明笑道:“真抱歉,李公子。那我现在申请批准,还来得及吗?”

李鹊一边轻笑一边点头:“你这样先斩后奏,我要拒绝都来不及。”

“那请上船吧,阿鹊。”施弥明温暖的微笑伴随着阳光的洒落,他悠然地伸出手臂,供李鹊搭上。

李鹊轻轻地将手搭在施弥明的手臂上。

阳光透过蓝天白云洒在二人身上,犹如油画中描绘的高傲的贵族与忠诚的侍从。

李鹊踏上游船的时候,脚下微微摇晃,是船身在河水上自然而然的浮动。

然而,在他感到身体稍稍失去平衡的瞬间,施弥明的手却稳稳地给予了支撑。

施弥明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一股不可见的力量通过指尖传递着安心的信号。

李鹊抬起头,与施弥明的目光相交。

金色的阳光透过施弥明的瞳孔,如同河流从施弥明眼眸里倘佯而过,又轻轻地流向李鹊的眼。

李鹊看着这双眼,醍醐灌顶:原来追求半生的奢华宝石,都是那么不值一提,廉价可笑。

李鹊神色恍惚,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一下子撞进了施弥明坚硬的胸膛。

下意识之间,施弥明紧紧地环住了李鹊的腰。

他不经意流露出极强的力量感,力度之大宛如想将李鹊永远困在怀中一般。

突如其来是束缚感仿佛是一座危险的迷宫,使李鹊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错位。

然而,就在李鹊心跳加速的时候,施弥明却轻轻地放开了他,如同一阵微风掠过,将一时的紧张瞬间轻松散去。

李鹊抬眸看着施弥明,看到的是施弥明线条流畅的下巴。

李鹊笑笑:“我发现,我们是完美身高差。”

施弥明听到这说法,感到很新奇,低头问他:“完美身高差是差几寸?”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就是我们这样的。”

“我们这样?”施弥明不解。

李鹊笑着踮起脚,朝施弥明唇边吧唧一口,笑眯眯道:“就是踮起脚刚好能亲到的差距吧。”

施弥明眼神带笑看着李鹊,用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扼不住汹涌的心脏。

施弥明垂眸想到:越来越难了。

所谓欲擒故纵,原来纵的是他,擒的是我自己。

烟花

施弥明和李鹊在船头站着,眺望河面上缓缓驶过的其他游船。

这些船只上坐满了旅客,欢声笑语随风传来,叫李鹊有些好奇:“坐在那些普通游船里是什么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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