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个周瑞英,他在这一干人中年纪最长,和陆怀云也算平辈,眼看着众少年怂了,便出来主持局面,和陆怀云客套一二句,就切入主题道:“久闻陆兄善饮好酒,冠绝京都,我等敬服已久,特于今日聊备薄酒,欲试海量。”欲试海量四个字咬得略重,带出些不信的意味。
有人打了头,众少年又蠢蠢欲动,看向陆怀云。
陆怀云接了帖子当然应战,他目光在众少年身上掠过,温声道:“不敢妄称海量,宴有尊卑、饮无长幼,诸君如此拘谨,莫不是要我独酌自饮?"
一位小公子是从他爹窖中偷了几坛有年份的金陵春,估计回去就要挨打,心想着总要与陆怀云拼上几杯才算值当,壮起胆子把金陵春的坛封去掉,示意侍女为陆怀云斟酒,自举杯道:“那小弟先敬陆兄一杯!"
陆怀云也举杯,与那少年微笑示意,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勉看陆怀云与别人喝了一杯,想到自己还没跟表哥喝过酒,伸手要取酒杯,陆怀云放在桌下的左手却拍了他一下,裴勉看向陆怀云,便见表哥意味不明地对他轻轻摇头。
众少年没人阻拦,看陆怀云这样好脾气都纷纷向陆怀云敬酒。陆怀云来者不拒,只是谁敬了他一杯,他必言辞真挚地说两句祝词反敬一杯,有来有往。
桌上的金陵春在不知不觉中已被众人喝完,赵延秋握着酒杯想要举起,身上却气力全失,不但杯子举不动,人也从桌上软绵绵地滑到了桌下。
赵延秋酒量一直不行,众人带着两分醉意嘲笑了他一阵,一个少年吩咐侍女为众人倒他带来的金华酒。
陆怀云伸筷子吃了两口菜,面色如常,只笑不语。
又一番推杯换盏,天色渐暗,侍女们点灯燃烛,金华酒、汾酒、石冻春也都被喝了个罄尽,满座人已倒下十之七八。还有少年伏在桌上醉入好梦,发出细小的鼾声。
陆怀云面上微红,却依旧清醒,手中把玩着一个空酒杯,侧耳细听其它画舫上远远穿来的丝竹之音。
到最后,碗碟中只剩残羹冷炙,坐着的也只有陆怀云、裴勉与周瑞英。周瑞英能喝且精,一直看其他人去敬陆怀云,自己只偶尔敬个几杯。结果眼睁睁看着陆怀云以一敌众,宴席中只起身去放了几次水,半点没有要醉的意思。
周瑞英已喝得醉眼朦胧,拼着仅剩的一点清醒对陆怀云举杯,语无伦次地道:"甘、甘败下风,果然海、海---呜哇!"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捂着嘴冲到甲板上去大吐特吐。
裴勉在旁已经目瞪口呆,只盯着陆怀云看。
空气中都是馥郁酒香,陆怀云垂下眼帘嗅了嗅杯中残酒,仰脖一饮而尽,他睁眼微带醺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