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米德检察官一早就忙得昏头转向——伊比利亚航空公司大楼前有示威游行,三名闹事的嫌犯被收押,郊外布鲁诺区的纸厂发生一起原因不明的可疑火灾。现在,警方正忙着进行调查搜证当中;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在普拉茨公园遭人强暴;在葛柏林和邻近包尔湖的格里马也发生了枪案。
这些麻烦事已经够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了。偏偏马克斯霍尔农警官又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并且还带回了一些毫无意义的理论和报告,无疑是火上加油。
这时候,施米德检察官发现自己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又急促了起来。
“电梯的鼓轮裂开了。”马克斯说着“当它坠毁时,所有安全系统都同时失灵。一定有人”
“我看过报告了,霍尔农。鼓轮用久了因磨损而断裂,这是常有的事。”
“不,检察官。我看过厂商提供的说明书了,这种形式的鼓轮依照常态而言,应该至少还可以再使用个五六年。”
施米德检察官觉得脸颊出抽动了一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在电梯上动了手脚。”
“不,应该是——我想是有人在电梯上动了手脚。依我看来,有人在电梯上做了手脚。哦,不!有人在电梯上动过手脚!”
“动机呢?”
“这正是属下想查明的。”
“你想去洛氏企业总部?”
马克斯霍尔农看着他,率直地说道:
“不,长官。我要去夏莫尼克斯。”
夏莫尼克斯镇在日内瓦东南方四十英里,位于海拔三千四百英尺,隶属于法国的奥特萨波境内,在蒙勃朗山块与艾吉耶鲁日山脉的大断层之间,景观之奇险乃世上少有。
对于眼前一片奇山异水的景色,马克斯霍尔农警官似乎浑然不觉。他提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手提箱,在夏莫尼克斯火车站下车。
他挥手驱走了前来揽客的计程车,直接步行到当地的警察局。
夏莫尼克斯的警察局又小又旧,位于镇中心的广场。马克斯走进去,刹时有一种回到家中的快感——他对全世界的警察同行们都怀有浓厚的同胞情;他是他们的一分子。
坐在桌子后方的一位法国警官抬起头来看着他。
“有何贵干?”
“你好。”
马克斯微微一笑,开始用法语说明来意。
不管是哪一种语言,都难不倒他——他直接省去那些复杂艰深的动词变化,时态和分词等等。
他的舌头就像印第安人的弯刀,往往一开口就劈里啪啦说个没完。
当他在说法语时,那位警官的表情渐渐从困惑转变为惊异。因为法国人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才发展出这种必须运用软腭及喉部高度技巧的语言,所以今天的法语听起来才如此悦耳动听,犹如仙乐。然而,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把它变成一连串刺耳的噪音,恐怖的嘎嘎声令人莫名所以。
警官的忍耐度已经到达极限了。他打断马克斯说话。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说的是英语。
马克斯回答: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在说法文啊!”马克斯这时候说的也是英语了。
这名警官倾身向前,带着局促不安的神情,好奇地问道:
“你现在说的也是法文吗?”
“这蠢蛋怎么连自己的母语都不懂!”
马克斯想。
马克斯出示证件,并且递给这位警官。
警官把证件看了两遍,抬头端详马克斯,又低头看看证件。这些动作反复了好几次。
天啊!实在教人无法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男子居然会是个警探!
警官有些不情愿地把证件交还给马克斯。
“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我是来调查两个月前的一桩登山意外。死者名叫山姆洛菲。”
警官点头说道:
“对,我记得。”
“我想跟比较了解这个案子的人见面。”
“那么你该去找登山救难组织。也就是我们这里的夏莫尼克斯登山安全协会。协会就位于蒙勃朗广场。电话号码是五三一六八九。诊所里可能也有一些记录。诊所在瓦拉斯街,电话号码是五三零一八二。呃我看我还是抄下来给你好了。”
说着,他伸手拿笔。
“不必了。”
马克斯说。
“找夏莫尼克斯登山安全协会,蒙勃朗广场,五三一六八九。或是瓦拉斯街的诊所,五三零一八二。”
警官目瞪口呆地看着马克斯离去,久久才回过神来。
在夏莫尼克斯登山安全协会里,是由一位黝黑、像运动员一样的年轻人负责接待,他坐在斑驳的松木办公桌旁。
当他第一眼看见马克斯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这个怪模怪样的旅客不要去登山才好,否则容易出事。
“有什么事吗?”
“我是马克斯霍尔农警官。”
他亮出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