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师县长,刚才的事多亏你及时出现...”
刘文师制止他说:“今天即使没有我来,老袁也奈何不得你张县长,我这最多算是锦上添花。”他不愿意接受张汉东的感谢。
”刘县长,你可高看我了,对了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怎么还会来这里?”
“说起来也巧,我就是为罗精武他们来的,有人跟我说,看到老袁和罗精武沈鸿昨晚在茶馆见面,就猜到他们可能要设局害人。”
张汉东听完只觉毛骨悚然:“文师县长,你的意思是,刚才袁县长发病和罗县长他们恰好出现,都是有意安排的?”
刘文师说:“不然哪有那么巧,老袁才病倒,他们就到了,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局而已,他一把年纪刚跟你吵完架就被气晕,即使不是你的错,你也脱不了干系,传出去上面的领导只会觉得你不成熟,不尊重老同志。”
“文师县长,今天真是受教了。”袁世谋用上了倚老卖老这一招,还没有办法破解,真够毒的。
“不用客气张县长,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事多了,你想在县里有所作为,第一件事就是要先保护好自己,今天这件事就是给你提个醒。”
张汉东认真地说:“我会的。”
“我没事了,你忙吧。”刘文师这才慢悠悠走出办公室,张汉东一直送他到大门口,两人身后的窗口,这回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袁果的案子越调查越心惊,表面看起来红红火火的县运输大队,账面实际资金居然只有三百块。
财务老谢说:“钱都让袁果支走了,运输队就是袁果的钱袋子,他想怎么拿就怎么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谁敢说个不字,他就连带打带骂让你滚。”
周建设说:“你们为什么不向上面报告?”
财务说:“报告?那跟找死没区别,被袁果知道了,能要了我们这些人的命。”
他之所以这么害怕,因为运输队被打死过人,楼上有间会议室,被袁果改成了公堂,里面盛满各种刑具。
袁果这个人不容别人说话,单位有个老司机姓闵,开会时跟他顶了句嘴,他当场中断开会,让人强行脱掉老闵的衣裳,开始对他刑讯逼供。
老闵不承认胡乱按在头上的罪行,袁果觉得没面子,朝着他的脸就是几巴掌,接着他的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打断了老闵的腿,逼着他承认犯罪,老闵被迫认罪,受伤被撵出运输队。
他保住了一条命还算幸运的。
另一个司机刘明达被非法审讯后,又被关押达35天,袁果有一天喝醉酒提审,失手把他打死。
从袁果接任运输大队长开始,先后有十几名运输大队职工遭到非法审讯、关押和殴打。轻则拳脚相加,重则用电警棍击、皮鞭抽。
他就是运输队的王。
一桩桩,一件件查下来,越是深挖越是惊人,周建设他们都像是在听天书似的,实在不知道新社会居然还会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事发生,
张汉东是阴谋论者,觉得他们都在装糊涂,他们可是本地负责治安的警局,鸡唐县这么点点大,屁大点的事都能传上天,这种事能瞒住他们?
很明显,有人把事情压下去了,袁世谋这个当叔叔的在中间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鸡唐县的根子简直烂透了。
张汉东去看了医院里的周芳,几天的折磨精神几乎崩溃了,一个漂亮小姑娘明明有美好的前途,都被袁果给毁了。
汤素兰瘦的颧骨都出来了,背着二岁的儿子,家里还有瘫痪的丈夫,雪上加霜的是,单位因为他不能工作,已经对他做出开除处理。
看她用煤油炉煮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米,只抓了一小把就忙停手,直接加水慢慢煮,张汉东眼泪差点掉出来,本来幸福美好的双职工家庭,就因为女孩子太漂亮,差点家破人亡。
他让刘军匿名送来一千块治疗费,把周父的腿伤一起治了,等袁果的事有个结果,再想办法让他回去工作。
随着袁世谋再次进医院,告发举报袁果的人越来越多。
财政局谭先锋最是坐卧难安,他本来对袁世谋把新县长撵走或者架空充满信心,谁想才过去短短的几天,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心中无所不能的袁县长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也跟其他人一样,立刻转投新县长的阵营,新县长看似对他和其他人一样,可他很清楚,新县长现在是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但凡他有点时间,就不会容忍自己继续在财政局长这个位子上坐下去。
“怎么办?”
人最怕就是关键时期站错队,谭先锋的局无法破解,张汉东对县里的掌控力逐渐在变强,不过这种地方知道的越多,担心就越多。
县里的情况已经糟到了一定程度,今年小麦干旱减产,袁世谋不愿意减少公粮,农民还是足额缴纳的,但是可以想见,今年农村很多农民家里会闹饥荒。
各村关于救济粮的申请都摊在桌上,张汉东抬头问甘俊才说:“甘部长,从前这种情况都是处理的?”
甘俊才苦笑说:“还能怎么处理,县里向地区哭穷,向省里哭穷,请领导可怜咱们,增加救济粮的数量,不然农民饿肚子会出事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