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在行动,袁世谋也在行动,史涛从抓人那刻起,已经接到不下三十通说情电话,每一位来头都很惊人,弄到最后,听见电话铃声就会像猫一样产生应激反应,虽然已经把责任全部推到张汉东身上,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的实际主持者,反倒是最轻松的一个,他是空降来的干部,上层还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第二天一早,张汉东到办公室门前,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昨天还冷冷清清的办公室,今天连走廊都挤满了人,看见他走来,都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些人是县里各部门的负责人,主动汇报工作来了。
一夜之间从门庭冷落到门庭若市,办公室门前演着人间残酷的现实。
张汉东随口答应着他们的说话,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只要身在局中就要遵守官场的规则。
直到在人群中看见了甘俊才,他才露出真正的笑来,邀请他跟自己一起进去,没有人敢说怪话,甘俊才本来就位高权重,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也来新县长门前表忠心。
施凯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好,张汉东问说:“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县长,甘部长,我去给你们倒水。”
甘部长说:“施凯这年轻人不错,有冲劲,脑子也活络,如果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更好了。”
“甘部长,我会努力的。”施凯倒了两杯水进来,客气地感谢一句,才后退着走出办公室。
甘俊才和张汉东都笑了。
张汉东叫住他说:“施凯,你让外面的人都回去吧,今天我和甘部长有重要工作要谈,没时间接待他们。”
“是。”
甘部长说:“领导,我听说三天后要开公审大会,这样会不会激怒那位?”
张汉东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袁果涉及多宗犯罪事实,还是多起命案嫌疑人,公审就是邀请受害者出来作证,甘部长你知道他抢十七岁的女孩要做什么吗?”
甘俊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种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他说他看周芳人年轻漂亮、个又高,如果能跟他生个孩子出来,基因一定最好......旧社会的地主恶霸都没有他胆子大。”
甘俊才纵使见多识广,也被这个原因给惊呆了,他恼恨地说:“就凭这一桩,也够他死刑”
他今天是来汇报县里那些岗位有缺口,以及增补人员的资料,张汉东推开资料说:“这件事甘部长拟订好名单,到时候办公会上讨论就好,我对鸡唐县的干部并不了解,没有发言权,就不胡乱指挥了。”
这是投桃报李,相当于把人事大权完全交给甘俊才,他一直的心态是抓大放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相信甘俊才不会在这件事上乱来。
甘俊才答应一声起身告辞,他今天来主要还是表明一个态度,他来了,这就够了。
张汉东的电话开始响起来,来电话是地区领导,他颐指气使地上来就指责说:“你们鸡唐县简直就是胡来,老袁为县里工作一辈子,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寒了我们这些老同志的心?”
“领导,袁果的案子您可能不太了解,他在民间民愤极大......”他不顾对方说什么,一股脑把原因说出来,然后问对方他该怎么办?
他这样做也是对袁县长的保护,如果审查之后没有问题,也能还袁县长一个清白。
电话放下又响,都是差不多的内容,袁世谋的能量简直大的惊人,一早上的时间,张汉东几乎什么都没做,一直在解释和说明情况。
虽然知道了袁果的罪行严重,他们还是希望能网开一面,照顾一下老同志的情绪。
都是惹不起的祖宗。
时间来到中午,施凯满脸惊愕地走进来汇报说:“县长,袁县长来了。”
张汉东精神一震说:“快请,啊不,我亲自去请吧。”
不过两天没见,袁世谋就像老了几十岁,他走进来不理睬张汉东的招呼,站在他面前直愣愣地问:“张县长,开个条件吧,你要什么才能放了我侄子?”
这简直就是赤膊上阵了,张汉东本来一直陪着笑脸,听到这里忽然猛拍桌子说:“袁县长,来说情之前你了解过袁果都做了些什么吗?”
袁世谋冷笑说:“做了什么,不过你是看我不顺眼,借题发挥而已,张汉东,明人不说暗话,我以后可以无条件配合你工作,你现在立刻给我放人。”
张汉东情绪平静说:“袁县长,你是老革命,千万不要灯下黑晚节不保,袁果的问题事不是什么私人恩怨,他手上至少有三条人命,还囚禁性侵未成年少女,在鸡唐县有严重的灰社会倾向,与多起恶性案件有关,你作为公职人员现在应该积极配合县里的调查,而不是上来给我下命令。”
“你给我上课?真是可笑,我抗枪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给个准话,到底放不放人?”
“袁县长,你资格老我们都尊敬你,但是资格老不是袁果为祸乡里的资本,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
袁世谋大喊说:“张汉东,你好狠的心,袁果是我老袁家唯一的根,他要是死了,我要你赔命。”
张汉东说:“袁县长,你德高望重,希望你不要毁在袁果这种人身上。”
袁世谋听完忽然嗷地一声仰天栽倒,幸好施凯在背后扶着才没摔下来,张汉东叫了他一声,袁世谋脸色苍白,张汉东忙说:“赶紧叫人来把袁县长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