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已经没什么大碍,莫凝的心,还是没提防地一阵抽痛。
到了黄昏,老式的日光灯亮起来,有一盏坏了,乐此不疲的一闪一闪,还发出“滋——”的电流声,墙和天花板都已经斑驳甚至脱落,床单上也有陈年未洗净的污渍,旁边的几个陪护的家属明显已经混熟了,热火朝天地聊着四方桌上国粹的精髓。
傅怀臻的眉头似乎微微皱起,或许是熟睡中的无意识,但莫凝也觉得,他不应该属于这样的环境。
或许贺助理就算不在国内,也可以有更好的安排,至少不会像她这么两眼一抹黑的束手无策。
这个电话是必须打了。
莫凝在心里向那笔双倍于房费的感谢金表示了一下哀悼,又做足功夫打了一篇腹稿,设想了贺助理有可能出现的各种责难,斟酌尽量恳切真挚的措辞,并且做好承担相应责任的准备。
心一横,拨电话。
可是床边的桌子上,傅怀臻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数字,没有设名称,看上去是个陌生号码,莫凝怕吵到傅怀臻,赶紧拿起来,站到窗边接通。
“喂,怀臻。”
是一个女声,标准的普通话,高雅知性的声线,简直像从广播里传出来,而且听上去比学播音的徐佳叶还专业很多。
“不好意思,请问哪位,傅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莫凝回复。
那边明显一怔,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音调,但是口气生硬很多:“请问你哪位?”
既然她认识傅怀臻,莫凝也用不着隐瞒:“我叫莫凝,是涟岫莫失莫忘客栈的店主,傅先生是我的住客。”
“他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那边倒是言简意赅。
“他……”莫凝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他现在医院。”
“医院?他病了吗?”
“嗯……是胃……”
莫凝还没讲完,那边就打断她:“哪家医院?那个病房?”
莫凝说出医院名称和病房号。
那边似乎做了记录,不再说一句话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夏天的夜色来得晚,天黑下来的时候,饭点早过了,饭菜留下的热烘烘的油腥气混着医院特有的药水味,让莫凝想起两年前的那几个月,她就是每天泡在这样的气息里,陪着昏沉沉的爸爸,像一条在浑水里艰难呼吸的鱼。
她一点也不饿,现在需要的不是填饱肚子,而是让自己低落沉郁的心情稍微缓解一点,可以用烟,或者咖啡也行,或者……她突然想起过往的那十几天里,似乎曾经有过什么,让她短暂地摆脱过精神的颓靡,如同一剂配方平淡无奇却效果奇佳的良药……
她不允许自己想下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傅怀臻——正是这个迄今为止,她仍然所知甚少的男人,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乃至于,他手上微凉的温度……
一层薄汗从额上和脖颈滋了出来,黏黏的实在难受,莫凝翻翻随身带的小包,纸巾都用完了,她又不敢离开病床去盥洗室,想了想,傅怀臻好像随身一直带着纸巾,厚实的,带着他气味的纸巾……
只是应个急,别想那么多,莫凝在心里说了一句,把手伸向傅怀臻换下的休闲西装口袋,一不小心,她摸到了傅怀臻的钱夹,正想放回去,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