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东海洋面上连日来烈日高照,将汪洋巨鲲蒸腾到天空,凝聚成翻涌的云鹏。
云鹏展翅寻找南冥,在海的西岸出现一个缺口,像雏鸟鸣叫召唤着云鹏。
云鹏找准方向,振翼滑翔,激起的大风先吹走了西岸浓稠的大雾,接着对准召唤自己的一座小岛直扑而下。
早在风来之前,云就已经密布在了小岛的上空,渐渐增强的海风吹走大雾后,已在外海上卷起了碎浪花。
空气中海腥味越来越重,铁青的东风刮得桅杆呜呜嚎叫。
海盗船长常年同风浪打交道,一看这阵仗,知道是台风要来了,他看看小岛,东岸暗礁密布,西岸水浅滩多,根本没有可供自家大船避风的深水港。
趁着海面还未狂怒,海盗船长果断下令所有海盗上船,乘东风避回东海城躲避台风。同时发出撤退信号给西岸留守秦无伤银船的海盗,叫他们也起锚回港。
至于朝廷钦犯么,他并不担心。
一来他们没有船,只能困在岛上。二来这个小岛只有自家知道,等避过风去,再回来“瓮中捉鳖”,前后不过是个时间的差别,功劳一成不少。
算盘打得叮当响,海盗船长却低估了他手下的野心。
留守小岛西岸的海盗共有六名,这六人私下里的交情是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他们早在船上商量着如何私吞了整船的银子。正愁没有机会躲过阴险老辣的船长,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给了他们机会。
看到回东海城避风的焰火信号后,六人决定冒一次险。
他们起锚鼓帆向着西南方向航行,想冒险借着风雨逃到樟蒲港,然后携巨款下南洋,从此销声匿迹,去过富豪的小日子。
当海盗船绕过小岛北岬时,打头阵的暴雨已经落了下来,狂风就在身后追赶,如果扯足了帆,可以保证在狂涛追上他们之前躲回东海城。
然而本来应该在海盗船之前踏上归途的银船却并没有出现在航线上,海盗船长大感不妙,亲自带着西洋望远镜爬到桅杆上搜寻银船。
果不其然,在西南方向发现了满帆逃走的银船。
海盗船长大怒,那一船银子拿回千山万岛够买三五座大岛了,天杀的贼厮鸟,竟敢背着老子私吞银子,这还得了!
利令智昏,海盗船长掂量掂量那船银子的分量,再回头掂量掂量风暴的强度,他做出了一生当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失败的一次判断——在整船贪财海盗的“请愿”声中,海盗船长下令左满舵追赶叛徒。
当海盗船追上逃跑的银船之际,巨浪也已追上了海盗船。
海盗船长的预判彻底失败,他以为这次风暴自己完全能够应付得了,可这只疾冲的云鹏乃是天时地利人和运化召唤而来,若无常余的行风阵,这次史上罕见的台风根本不会达到如此强度,也不一定会向大宁东海岸袭来。
过程很简单,尽管海盗们使尽浑身解数,但云鹏只振翼七次,狂风掀起的怒涛便将海盗船狠狠地抛向银船。
疾风呼啸中几乎听不到船只碰撞的声音,也听不到几十条人命垂死的挣扎。
只在波谷中见到银船断为两截,满船银子拽着船体迅速沉入海底。
又在波峰见到海盗船船头黑森森的大洞,它不甘心地三起三落,最终带着满船生灵作为陪葬,永远沉睡在大海中了。
“啪”的一声,一根木头爆裂,迸出一串火星,把发呆出神的秦簪惊醒。
躲在洞里避风的只有三名女孩,怀璧和佩璿耐不住昏暗,缩在火堆旁睡着了,秦簪独自对着火焰发愁,因为竹声不见了。
秦簪和常余的关系在小岛洞口更进一步,等甜蜜够了,大雾已经散去,海上的风浪也起来了,两个人手牵手走回洞中,将海盗船离开小岛的消息带给大家。
众人被海盗们追了这些个时候,闻讯轻松了不少,先夸赞了常余一番,接着准备边吃烤鱼边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谁知左右找不到了竹声。
常余心急,害怕山内洞隧复杂竹声走丢了道,举起一根火把找去。
过了一会常余找了回来,说道路太多,自己也不敢贸然深入。
秦无伤叫常余别急,先等一等看,若是一个时辰内竹声还不回来,大家便分头去找。
未到一个时辰常余便等不及了,秦无伤也觉得事有蹊跷,按理说海盗已经走了,竹声不会有被捉到的危险,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姑娘方便的时候走岔了路,只要她不走到洞外去,里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了,四名男丁全部出动寻找竹声,却没一个回来的。秦簪的直觉告诉她,竹声恐怕不是走丢了。
莫不会是她看到了我们的亲昵之举?
她听到了常余说的话么?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和竹声分享常余!
看那呆子急的样子,哪里当竹声是妹子,说的漂亮话分明就是哄骗自己的!
可竹声也是遴甄坊的姑娘,大姐的嘱托万万不能辜负!
要么将就着我做大竹声做小,把她当丫鬟使算了?
不行不行,别的都好商量,但常余是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