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眼睛一瞪嘴巴一努,手里的荆条在常余眼前晃来晃去。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看你没这么可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一眼你就想揍,还有,簪姐姐说了,她和你也就是杯水之交,请你不要再恬不知耻地叫‘簪儿’了!”
‘簪儿’是秦簪在黄石山中叫常余这么称呼自己的,当时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正是两个人恋情初建之时。
常余回忆过往柔情,不禁满心苦涩,既然秦簪再不许自己再叫她‘簪儿’,那说明她是真的对自己死了心,自己也不能狗皮膏药一样没皮没脸地粘着人家不放。
心灰意冷之际,他也不顾荆条的威胁,放声朝着竹屋大喊。
“我知道你恨极了我,但那时我是为人所摄,并非本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
一句策划了半天的“我是钟情于你的”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总之……我对不住你就是了!”
一口气随着叹息泄去,常余像蔫了的皮球,似是解脱似是无奈,灰溜溜滚落坡下。
竹声看着常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地起了急。
“你怎么回事,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哎,她说与我不过杯水之交,是我自作多情了!”
竹声也不说话,把刚打开的行李重又收拾了起来,却只拾掇自己的东西。
“哎呦我的妹子,你这又是做什么?”常余可怜兮兮问道。
竹声带着哭腔回答:“我本来就是遴甄坊的人,现在还回去和姐妹在一起。”
常余赶紧上前拉住她手:“妹子别再闹了,我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人了,你这一走算怎么回事,都来挤兑我么?”
竹声甩手甩不脱,一急哭了起来。“我没你这窝囊哥哥,大姐不在了,簪姐姐做我的主,我去求簪姐姐,叫她不要把我送给你了,我不想再跟着你了!”
常余哪里知道,小姑娘一半的气是冲着自己优柔寡断,另一半却是委屈着担忧着秦簪分了常余对她的感情。
常与与秦簪和好了她怕,不和好她又气,心里似有水火神君在激烈斗法,煎熬得一阵清蒸一阵红烧,如今索性一发喷了出来,扛起包袱跑出门去。
常余呆立在门口,手中紧紧攥着在路上偷偷给秦簪买的胭脂,空空如也的脑子仿佛**天旋地转,胸口却似勒了道铁箍,一口郁气怎么也喘不上来。
本来设想得好好的,到了霄冠山赢得秦簪的原谅,一行人欢欢喜喜北上,未成想刚到半天便处处碰壁,自己到底怎样做才好?
一时茫然,一时无奈,唯有苦笑两声。
垂头丧气地正要回房休息,门外却转来了蒯大,他一脸兴奋,拉起常余手往外便走。
常余哪里挣得过他,边碾着小碎步边问:“你干什么,带我去哪儿?”
“走走走,洒家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你前测五百年后测五百载,现在过去给他们算命,可不能给我掉价!”
常余气得笑了起来:“你打赌为什么要搭上我呢?我今天没心情算命,我也不会算命!”
蒯大牛眼一瞪:“放屁,这一路看你算了多少次了,不给面子是不是?你要不帮忙洒家这个忙,小心我把你在客馆私会朵里芍茵的事情告诉秦簪!”
常余烦乱至极,朝蒯大撒火道:“告去告去告去,随你的便,我无所谓!”
蒯大哪里管他颠倒迷离,猛地一俯身,把常余扛到肩上,任如何打骂,先把人掠到了再说。
一路小跑转上了一处开阔的山岗,火把之下站着宴席上的几个人。众人见蒯大是扛着常余上来的,都是一怔。
于战连忙接下常余,玩笑道:“只听说过抢婚的,于某今儿开眼,见着抢算命先生的啦!”
既来之则安之,常余看众人似是早已等候,约莫是在商量什么要事,也不敢再闹脾气,忙施礼道:“不知将军找我何事?”
“听蒯兄说你会占星之术,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于战也不等常余谦虚,将手往南一指,同时命令周围亲兵熄火。
火把一一熄灭,周边陷入一团黑暗,等适应了黑暗,顺着于战手指指点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小片暗红的光芒。
于战解释道:“那里有亮光的地方便是南海道治所南海城。”
常余仰着脖子瞅:“于将军是要测城里什么人么?”
于战将手画了一个圈,轻轻说道:“可否请常兄弟帮忙卜测一下,这南海城的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