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们都要考试,贾珠便给他们找人结保。又寻了一位廪生专程送了礼,让他到时候为二人做证明。
如此这般万事俱备,待到二月初九这天,两人早早就进了县衙考试。第一天下来,贾琏和贾珩都觉着发挥的挺不错。
之后又连续考了几场,直到第五场考完,贾珩还好些,贾琏却有些蔫蔫的。
第二日见着贾珠,贾琏就先交了底:“我都写完了,就是觉着今天答的一般,比不得前几场。”
贾珠听了,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才第一次下场,能尽力答完已是不错。先准备四月的府试吧。结果未出之前,一切皆是未定之数。”
说完又看向贾珩,这位旁支子弟见自己极敬佩的珠堂兄看过来,面色有些微红:“我…我也尽力了,感觉还行。”
贾珠点点头,也勉励了几句,又让晚月秤二十两银子来,亲手递给贾珩:“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这银子不过绵薄之力,你且收下,家里的事就先不要操心了。”
贾珩一听,这下连眼圈也红了。他不是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在族学申请免学费。
此时见这位算不上熟悉的堂兄如此热心肠,心中十分感动。于是深深一揖谢过贾珠,这才接了银子收下。
等送两人离开,贾珠这才独自在院中练了一回剑。迎着微冷的寒风,剑招如行云流水,他的思绪也越飘越远,不知元春今天在冯家是个什么情形。
却说王夫人带着闺女往冯家去,还见着了其他几位官宦人家的女眷。王夫人虽讷于言,却也是个场面人,应付的还算得体。
冯夫人见贾家来人,亲自带着闺女相迎,言语间颇是热络:“姐姐可算来了。这就是元丫头吧?好几年不见,真是越发出挑了。”
王夫人自是笑着谦虚一二,又夸了冯夫人的闺女一回。元春和冯家大姑娘互相见了礼,冯夫人见她落落大方、仪态端庄,相貌上不是那等妖艳的,心中暗暗满意。
冯家请的人不多,算是小型宴会,多是些冯唐的部下和相熟之人,以及冯夫人专门请的有闺女的几户人家。
这几家太太有的带了闺女过来,小姑娘们自是一桌聊天说话。冯夫人扶着老夫人出来坐了主桌,先亲自点了《四郎探母》《麻姑拜寿》两折戏,就把点戏的机会让给旁人。
元春一看现下演的是麻姑拜寿,不由想起那簪来。况此时还在人家家里做客,实在令人羞赧。
不过她在外头惯是落落大方,这一丝情绪也掩藏的极好。老夫人和冯夫人就瞅见一桌的小娘子里,元春的姿容仪态和言行举止,都是最出挑的那个,仿佛众星拱月一般。
冯家婆媳心下满意,老夫人想的多些,觉得如果要跟贾家做亲,还是得再跟儿子说说自己的忧虑。
冯姑娘也对元春印象极好。她们二人年岁差不多,倒也合得来。冯紫英在外头待客,原想着找机会见见贾家妹妹,没想到竟脱不开身,心里急得什么似的。
冯二郎心中好笑,知道他定是看上哪位小娘子了,却也没戳破他的心思,只权当不知。
直到寿宴结束,冯夫人亲自送客到二门,旁人都走了,她还拉着王夫人依依惜别,忍不住又赞了元春一回。
王夫人又不傻,寻思这冯夫人定是看上自家闺女了。不过自家是女方,不必上赶着,于是十分板得住。
等贾家母女到门外上车,就见冯紫英带着冯二郎在大门口送客。冯、贾二人四目相对,冯紫英已是大步走来,向王夫人躬身一揖:“小子冯紫英拜见伯母。”
见哥哥这么殷勤,冯二郎也只得跟着上前见礼。
王夫人看冯氏兄弟都是精神小伙,又懂礼数,心中暗暗满意。她额外多看了冯紫英一眼,知道这就是在羽林卫任职的冯大郎了。
等二人跟站在一旁的元春互相见过礼,王夫人对冯夫人道:“我看大郎二郎都是少年英才,姐姐日后就等着享福吧。外面天冷,你们快回去,我们这就走了。”
王夫人客套中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冯夫人嘴上谦虚,心中也难免自得。冯紫英兄弟一直等贾家母女车驾启程,这才服侍着母亲转身回去。
这天晚上,冯老夫人就叫儿子儿媳过去说话了:“今天来了几个小娘子,我看就那贾家丫头好。只是咱们两家做亲,我还有些犹豫。”
冯夫人在一旁静静听着,闻言把目光瞥向丈夫。冯唐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只要贾家不再有子弟从武,且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咱家是跟存周兄做亲,他们二房父子都是文官。就算贾贤侄现下是御前红人,但等他身居高位还早着呢,所以于我冯家影响不大。
树大分枝,我看他家日后应是要分家的。等到了那日,与咱家有亲的也只是个旁支文官家,不是所谓的荣国府。所以这亲事也不是不能做。”
见他这么说,老夫人和冯夫人都放下心来。婆媳二人不由眉眼带笑,这就准备为大郎提亲的事了。
冯紫英却不知这些,这会跑去妹妹那里问席上之事。冯姑娘哪能不知哥哥所想,加之她也跟贾家姐姐合得来,言语中对元春颇多夸赞。
看大哥听了笑得跟朵花似的,冯菀打趣:“哥哥真是的,眼里只有未来嫂嫂,哪还有旁人?可怜妹妹我为你招待了一天心上人,也不见你说句好话。”
冯紫英连连告饶,又许下给冯菀带朱雀街上的李记糖炒栗子和张记虾籽饼,冯菀这才满意。
贾府这边,王夫人回来也跟贾政说,冯家似是有意元春。她心中对冯家是极满意的,不过这种大事,还是要让丈夫做主。
贾政却拿不定主意,此事上还有些忧虑。可也不好说出来让老妻担心,便含含糊糊说想一想再给答复。
说罢起身逃也似的往书房去,王夫人看他这般,不由有些嘀咕:“怎的现在不好回答,非得明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