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才打罗锅巷那边过来时,正看到岷王强抢民男,”谢元白长叹一息,低声道,“就凭着岷王那个男女通吃的好色性子……那个被他掳走的少年还不晓得会如何,我看他母亲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心下不忍,可我人微言轻,也管不到亲王头上去,当时也是满心无力。不过,我悄悄使人去顺天府尹那里递了个信儿,只看府尹大人会不会管这事了。”
卫启濯闻言蹙眉。
这种事确实很不好管,岷王毕竟是亲王,将来即便是告到皇帝跟前,皇帝至多也不过是训斥岷王一顿,除非真是浑身铁骨的官吏,否则谁也不会跟一位亲王卯上。谢元白虽则有其父做靠山,但这靠山不在京中,且他也不会为了素昧平生的人去惹这个麻烦。
“我看那对母子实是可怜,我一般是不管这种事的,但今日也是看得揪心,”谢元白唏嘘间望向卫启濯,“济澄可有好法子?我知道济澄一向点子多。”
卫启濯心道我看你不是看重我点子多,而是觉得我胆子大。
谢元白越想越觉得卫启濯说不得可以帮到那对母子,当下极力游说:“那少年当时还连声让他母亲去找卫家哥哥,济澄也姓卫,也是巧了,看在这缘分上,是不是……”
卫启濯心里一动,一把拽住谢元白,惊疑不定道:“卫家哥哥?!那对母子瞧着多大年纪?是何样貌?是何口音?”
谢元白对于卫启濯的反应颇感诧异,回想了一下,大致描述了一番。他见卫启濯越听神色越古怪,不由问他怎么回事。
卫启濯略一沉吟,抬手一拍谢元白:“多谢,此番若真是他二人,回头我必登门携礼申谢。”谢礼都想好了,就送一箱补肾药。
谢元白奇道:“济澄这是何意?”
卫启濯没工夫解释,掇转身便走。
谢元白疑惑间想起一事,扬声提醒道:“济澄怎不问问事发处何在?”
卫启濯远远答了句“不必”,上了轿子便匆匆离去。
谢元白大感困惑,卫启濯难道是预备去王府要人不成?
萧槿又跟季氏一道去采买了些日常琐碎物件,才往回折返。路上,萧槿听季氏感叹起温锦的事,随口问道:“母亲觉得温锦此番祸端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说不好,其实我觉着,她兴许也不冤枉,”季氏靠在靠背上,将小几上一盏胡桃松子茶推到萧槿面前,“当初在聊城头回见她时,我就不喜她,那股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骄矜劲儿真是掩都掩不住。”
萧槿端起杯子,吃茶片刻,往季氏身边凑了凑:“我知道我知道,母亲不喜她,是因为她想给我添堵。毕竟母亲最爱护短了。”
季氏一戳她脑门儿:“何时学的一张油嘴儿。不过,也确乎如此。我听说她总跟家中姐妹说她将来的亲事必定羡煞旁人云云,结果落后嫁了那么个人家。后头又出了那等祸事,心中怨怼,一时起了歪心思也不足为怪。只她也太糊涂了,陛下若真是追究起来,死的可不止她一个,届时整个温家都跟着倒霉。”
萧槿深以为然。今上若是暴虐之人,说不得会来个连坐,再抄了温家,那温锦届时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母女两个说话间,便到了镇远侯府门口。
马车停稳之后,萧槿跟着季氏一道下来,正打算往大门内入,余光里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蜷缩在东边墙根底下。
她觉得这人的侧影有点熟悉,当下步子一顿。那人原本埋着头,听到动静,猛地抬头望来。
萧槿一瞧见对方面容,登时惊道:“姨母?!”
第8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