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岚明明已明白万氏是受人指使害死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不去抓来万氏招供,而是要冒着风险来逼供细帘?
这样做似乎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样子!
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玉如颜心里已是想到什么,眼睛定定的看着安丽容,话却是在问安岚:“万氏……可是死了?”
此言一出,不管是安丽容还是安岚再次怔住了。
安岚一脸诧异的看着玉如颜,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玉如颜一脸淡然道:“若不是万氏死了,让你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再次断了,想必以你沉稳的性子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将侧妃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给捆了……可是,即便你如何怀疑安侧妃,你还是得摆出证据来。就如安侧妃所说,就凭一个死去的万氏,不能证明此事是安侧妃所为。”
言下之意,万氏如今已死,死人开不得口,即便找出了证据,没有万氏的证词,对于安丽容而言,也是奈何不了她半分。
所以,从安岚最开始提起万氏与御史府起,她一直非常冷静,原来竟是因为惟一的证人都死了,对她最后的威胁也没了。
想想也是,谋害皇嗣是大罪,不论安丽容或是御史家,在万氏帮她们做成这件事后,肯定不会让她再留在世上成了她们落网的把柄的。
所以安岚走投无路之下将从细帘身上下手,倒是可以理解了。
万氏已死,也只有从细帘的身上找证据了。
这个道理安丽容也明白,所以才会不顾形象的与她拉扯,要抢回细帘。
玉如颜眸光里精光四射,看着下面的两人道:“所以如今你们两不顾体统在殿下的院门前闹,一个是要带走细帘审问,一个是不愿意让带走,想让我给你们一个裁定对吗?”
安岚连连点头,她将细帘抓回秋葵院审问,可是细帘嘴硬,还没等问出什么,安丽容参加完宫里的大典回来已是气势汹汹的跑到她院里要人了,安岚招架不住,只得向玉如颜求救。
安丽容却是害怕细帘被抓走后,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特别是如今面对的是玉如颜。她总觉得这个新王妃年纪小小的样子,却邪门得很,很多事情,她知一便能窥十,心思实在是可怕,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一双眼睛,若是细帘……
想到这里,她身上已是腻出了一身冷汗,神色开始慌乱,连忙申辩道:“王妃,就算安夫肚子里的孩子是被那万氏害死的,但无凭无证,怎么能将万氏牵拉到妾身的身上?所以,细帘没理由被抓起审问,还请王妃明查!”
说罢。竟是不等玉如颜同意就去解细帘身上的绳索。
“且慢!”还不安丽容的手指沾到细帘身上的绳索,玉如颜已冷冷的出声了。
她站起身走到安丽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道:“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万氏是受你的指使,但此事既然是万氏做下的,而万氏却与你们御史家有关,所以,为了查明真相,让安夫人带走细帘调查也是应该。”
说罢,一挥手已是让院里的婆子拉开安丽容,让安岚将细帘带走。
说实在话,之前来云松院前,安岚并没有什么把握可以获得玉如颜许可带走细帘的,毕竟证据不足,但没想到,玉如颜却是一丝顾虑都没有。直接让她带走细帘,她这样做,也是直接在表明,她也是怀疑安丽容。
这一发现让安岚兴奋不已,灰暗的心里不禁亮起了丝丝亮光,让元儿押着哭哭啼啼的细帘回去。
而安丽容却彻底崩溃了,她没想到玉如颜可以不顾证据,这么强硬的让人带走细帘,不由心里涌上惧意,想反抗却被粗壮的婆子紧紧抓住,挣扎不脱。看着冷冷看着自己的玉如颜,心里恨得牙痒痒。
玉如颜冷冷看着她语气微凉:“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活活憋死的,就好比是被人掐住脖子活活掐死的。我知道伸向她娇嫩小脖子的黑手不是你,那与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想,安夫人心里也是明白,所以,我相信她一定会找出害死她女儿的真凶。而侧妃娘娘若真是无辜的,就与我一样,盼着安夫人早日破案找出真凶吧!”
轻轻挥手让婆子松开安丽容,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苍白的脸上冷汗潸潸而下,咬牙冷冷盯着玉如颜道:“王妃不用吓唬我,没做过的事我并不亏心,只怕最后的结果会让王妃失望了。王妃有这个心思来对付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吧,想着怎么让皇后娘娘接纳你与殿下的亲事吧!”
说罢,狠狠瞪了玉如颜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玉如颜并不为她最后的话生气,回头对气得一脸绿的安哥吩咐道:“派人好好看着她。密切关注她举动,看看她会与什么人联络?”
安哥明白过来,连忙应下了。
玉如颜所料不差,她明显的偏袒安岚之举让安丽容慌神了。从云松院出去,安丽容回到芙蓉院用过午膳就急冲冲的出府了。
其实以安丽容的心计,是想不出这么周密阴毒的计谋的,所以一旦面临被人发现的危机,她就乱了阵脚,自然而然的会想着去向她背后的军师求救去了。
玉如颜原以为她是回娘家御史府去了,没想到派去跟着她的人回来禀告,安丽容并没有回御史府,却是去了大皇子府。
虽然出乎意外,但玉如颜转念一想却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给安丽容出谋划策的人不是她的娘家御史府,而是大皇子府那个厉害的于婉侧妃。
于婉与安丽容是表姐妹,为人十分的利害,在大皇子没有娶正妃之前,王府一直是她管家,后来大皇子娶了正妃后,于婉倒是识趣的主动将掌家之权交给了新王妃,此举还得到王府一众人的认可,但令大家没想到的,新王妃掌家不到一个月,却是主动向大皇子请求,让于婉继续代为掌家。于是,转了一圈,王府的掌家又落在了她的手里,并且是王妃亲口许下的,再无后顾之忧!
虽然外人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何事让王妃主动让权,但由此不难看出,那于婉,却是个利害的。
思及此,玉如颜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一些火气来,她恼怒的想,为何与自己牵扯上的人全是出自大皇子府,那个于婉帮助安丽容扰乱三王府的平静,而如今玉明珠嫁进大皇子府联合木梓月对付自己,乍然一想,如今就是大皇子府与三皇子府的斗争了!
玉如颜头痛的揉揉额头,手还没放下,穆凌之回来了。
她来不及收回脸上愁容,被他看到了正着,不由皱眉走进来,叹气道:“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是让你不要再想昨天宫里之事了吗?”
穆凌之嘴里这么说,但想到今日在朝堂上钦天监突然提到的事和暗卫禀告他的传言之事,他的心却莫名的慌乱害怕起来。
又是忙了一天一夜,穆凌之憔悴不堪,玉如颜那里忍心再让王府的事让他操心,于是连忙岔开话道:“殿下误会了,我哪里是为了昨天的事烦心,我不过是担心殿下一夜没有休息,怕你累着了。如今见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快去洗漱一下,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喝一碗就好好睡觉吧。”
听她这样说,穆凌之倒是放心了,依她所言乖乖的洗了澡喝完汤爬床上去了,睡觉前蓦然想到什么,拉过玉如颜的手小心叮嘱道:“最近你好好在府里修养身子。不要外出!”
他神情平常,但眼神里一次而过的担忧还是让玉如颜看到了,她不由疑惑的看着他,穆凌之心里一震,怕她多想连忙道:“不过是灾区有许多灾民流进东都来了,听说灾区疫情严重,我担心东都不久也会暴发疫病。你乖乖在府里呆着,哪儿都不要去,等我忙完了就陪你去别苑住几日。”
听了他的话玉如颜认真的点点头,笑道:“你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出府,好好在府里呆着,你外出时也得多加小心。”
穆凌之见她应下,心里一松,不到片刻已是沉沉睡去。
伍大夫来帮玉如颜复诊。玉如颜怕惊扰到穆凌之,去了隔壁的房间,伍大夫帮她看过后,放心的点点头道:“王妃的寒热症好得差不多了,再喝三贴药就好全了。”
玉如颜自己也放下心来,见伍大夫要走,不由叫住他,想起心中所忧,踌躇片刻终是咬牙开口了。
她有点为难的对伍大夫道:“听殿下说,您的医术在东都是出了名的好,我想,我想让您帮我看看……”
伍大夫看她一脸严肃却又吞吞吐吐不好开口的样子,不由道:“王妃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玉如颜想起皇后娘娘说的话,心里一片冰凉,明明难为情却还是咬牙开口道:“不瞒您。我……我一直想为殿下生下孩子,可是……之前去外面的医馆看过,大夫说我是宫寒之症,不易有孕……我一直在喝药,但是……”
想起那个可能,玉如颜如坠地狱,全身冰凉,双手紧紧抱着茶杯,几乎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我……请您如实告诉我,我……我是不是永远都……都怀不了殿下的孩子?”
声音哆嗦,问出这句话时,玉如颜全身颤抖到不能自己。
与穆凌之在一起这么久,还吃了那么多药,可是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久而久之,无法生孕这个可怕的念头就渐渐的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如今鼓起全身的勇气问伍大夫,她的心已是死寂一片!
如果自己此生真的不能为穆凌之生孩子,她要怎么?他是皇子,不能因为她而无后啊……
心头落满冰雪,玉如颜不敢抬头去听伍大夫的答案,一时间竟是心如死灰般绝望!
“王妃多想了!”伍大夫缓缓一笑道:“王妃不用担心,你的宫寒之症我在帮你把脉时也替你看过,只是相较一般的体质怀孩子不易些,但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
闻言,玉如颜全身一震,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她欢喜到声音都在哆嗦,怔怔道:“您没骗我么?我……我就是怕之前的大夫是在骗我……”
伍大夫道:“不孕一事,有许多因素。王妃宫寒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原因是王妃思虑过多,心绪不稳操心频繁,这些也会影响受孕。所以王妃最重要的是保持心绪的平静,好好调整身子,如此一来,相信为殿下生下小殿下就指日可待了!”
放下心中一大重担,玉如颜心里一片欢喜,连忙点头应下:“多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叮嘱调养身子,不再胡思乱想!”
送走伍大夫,玉如颜难得心情大好的吩咐厨房晚上多做几道菜,等穆凌之睡到晚上醒来,寻她时就见到她正认真的一个人吃着晚膳。
见他醒了,玉如颜欢喜的拉他入饭桌上坐好。桌子上早已备好他的碗筷,玉如颜一边替他盛汤一边道:“殿下,见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我就先吃了,殿下莫怪!”
穆凌之之前还一直担心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会食不下咽,没想到她远远比自己想得坚硬,不由欢喜道:“我最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也要一直这样,少为别人操心,多照顾自己,这样我就放心了。”
玉如颜如今这样的放得开,全是听了伍大夫下午的话。
她定定的看着灯下的穆凌之,心里又酸又甜,扎根在心里的念头却越发的强烈----
她一定要为面前这个男人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思及此,她主动拉过穆凌之的手,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坚定道:“殿下,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好好吃饭,按时休憩,心绪放宽,不会再让殿下为我担心了。”
明亮的烛火将她的一双眸子映得光彩熠熠。穆凌之从没见过她说这样的话,不由怔愣住了,感觉今天她像变了一人似的,变化很大。
这样一想,他心里又不放心了,生怕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瞒着没让自己知道,于是扳正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道:“你……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