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颇有些不自在。
薛永怡微笑着朝柳嬷嬷微颔首,在床前的春凳上坐下,先给苏氏把了脉,见她脉象跳动比以往有力,呈现勃勃生机,在万物凋敝之际,显得尤为难得。
再拨开苏氏眼皮,果见眼珠在下意识地转动。
脑部的肿胀在三个多月的持续施针和热敷下,已然消失不见。
想必淤积在内的淤血已化干净。
这般看来,按照苏氏现下的身体状况,距离苏醒之日不远了。
一番探看下来后,薛永怡神色温柔看着楚玉凝,慢声细语道:“苏夫人身子确实比早先要好转许多。然时值秋季,后接寒冬,正是万物枯萎之际,人的身子恢复地也慢些,或许等到了开春,苏夫人的身子会好地快些。”
开春呐?
楚玉凝发亮的眼眸立时黯淡了下去。
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今日正好是十月初一,待得开春,可不还得三个月,到时母亲肚中的孩子都八九个月了......”
柳嬷嬷、田妈妈和齐娘子闻得此言,神色立时一变。
苏氏昏迷之前怀孕一月有余,昏迷了近四个月,现下肚中的孩子有五个多月了。
若真能如薛永怡所言,开春之后慢慢恢复意识,那时肚中的孩子都九个到十个月,距离分娩之期不远了。
到时打掉孩子定不可能,否则几乎可以断定只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然苏氏这几个月遭了这么大的罪,还曾中过砒霜之毒,虽由人参吊着命,到底伤了底子,这孩子会不会有个什么先天缺陷也难说。
再者,若到时苏氏仅仅只是有了意识,身子还不能自主行动,她要如何将孩子生出来?
柳嬷嬷心中立时现出层层担忧,楚玉凝与她所想相差无几,甚至更为长远些。
母亲醒来后,发现肚中还留着这个孩子,会不会深受刺激,忆及那段不堪的经历,宁死也不愿要打掉这个孩子?
到时她该如何呢?
是眼睁睁看着母亲死?
还是劝母亲将孩子生下来?
屋中的气氛因为众人各怀心思而变得一片凝重。
薛永怡见柳嬷嬷与楚玉凝都愁眉不展,甚至称得上神色凄楚,略一想,便猜出她们是出于何种顾虑。
她嘴角抿出一缕轻笑,看着楚玉凝道:“妹妹无需忧心,苏夫人现下虽恢复地慢些,但一直在好转。说不准,再过月余,便能睁眼了。”
“月余便可了么?”楚玉凝眸光立时便是一亮。
只要母亲能睁眼亦或开口说话,到时便可自己拿主意了,那时,肚中的孩子不过六个月,一切都还来得及。
“薛姐姐!”楚玉凝紧紧握住薛永怡的手,“你救了母亲的命,我该如何谢谢你才好?”
“我是医者。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薛永怡回握着她的手,笑得温柔而大方。
忙活了一早上,二人亲亲热热地一道用了早膳,期间,楚玉凝一个劲儿地拿着筷子,给薛永怡夹各种好吃的,把薛永怡面前的碟子堆成山高,还给她盛了两碗粥。
薛永怡放下筷子,无奈地看着她,“楚妹妹,你是想让我午膳晚膳都不吃了么?”
楚玉凝看着她憨憨一笑,今日有些高兴过头,只想掏心掏肺对薛永怡好,以弥补自己几个月前对她的猜疑,“薛姐姐,你能吃多少便吃多少,可千万别撑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