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担忧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解不开的环。
而她自己则成了被那些环紧紧束缚住的囚徒,好似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不开它的束缚。
一想到她这一生无论如何奋力抗争,都抵不过那似乎可被称为“命运”的东西,她就惊惧地厉害,整个人宛如受到了惊吓般,本能地往奶娘怀里躲了躲,以寻求慰藉。
“姑娘别怕!夫人会没事的!”奶娘空出一只手,吃力地摸了摸她的头。
兰舟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眸,神色认真道:“你别怕,我说过夫人会没事,她便一定会没事!夫人与人为善,慈悲为怀,好人会有好报。”
楚玉凝看着那双执拗黑亮的眸子,忽然自心底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若非为了成就他与薛永怡的天定姻缘,那个“作者”又何必绞尽脑汁想出如此情节!
只要他们与兰舟还有一丝干系,便会成为作者促进情节发展,撮合男女主的工具!
前两世,自己不就是充当着那么一个角色么?
想到此处,楚玉凝又心生一股浓浓的悲哀。
那股悲哀甚至将她面对兰舟而生出的怒气给压制了下去。
她将头埋在奶娘怀里,再没看兰舟一眼。
一路静默无声地跨过二门,一行人终于迎来了安康侯府现下的主人,薛云岫和薛永怡。
此时的薛永怡十一岁,比楚玉凝年长三岁。
她梳着简单的垂髻,穿一身齐胸襦裙,外罩浅粉长衫,身量已开始抽条,初具少女模样。
楚玉凝抬眼打量了她一眼,却正与她目光触上。
薛永怡弯了弯嘴角,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妹妹好似受了伤,快下来,我帮你瞧瞧。”一眼就看出楚玉凝胸口的血迹。
兰舟目光锐利往楚玉凝胸口一扫,神色变得愈发黯然。
“我无事。还请薛姑姑先给我母亲瞧瞧。”楚玉凝亦对着薛永怡笑了笑,而后轻声细语道。
“把人放到这边榻上吧。”薛云岫是个素净淡雅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医者独有的悲悯气息,像极了前世楚玉凝在大悲寺内见到的那座端坐莲花之上,手持玉瓶,唇角微抿,似在淡笑的观音像。
“贱内在服药时,不慎喝下了砒霜,不知薛医师是否有法子......”楚阔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薛云岫没说能治与不能治,垂眸安静替苏氏把脉。
薛永怡待在一旁静静看着,待薛云岫号完脉,这才不慌不忙小声道:“前儿,府里不知打何处跑来一只老鼠,奶娘用砒霜混了面团,意欲毒死那老鼠,竟被小黑给吃了,我给试着配了些药。”
薛永怡虽年十一,然医术天分极高,平时无论是辨药配药,还是对于疑难病症的诊断,已有赶超薛云岫之势。
因此,薛云岫听闻此事,并未斥责薛永怡胡闹,而是朝她点了点头,“暂且拿出来一试。”
楚玉凝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虽不知小黑是什么,但逃不过是猫狗之类,它们用的药,怎能轻易给人服用呢?
然心底里又不得不承认,薛永怡既是“作者”命定的女主,她配出的药,若毫无效果,想必“作者”心底也是不愿的。
因而,楚玉凝只是趴在奶娘怀里,静静看着薛永怡走出屋子,少顷又走进来,从白瓷瓶里掏出三粒形如泥丸的药丸,在温水里化开,给苏氏服了下去。
“砒霜毒性剧烈,需连服三日,方能彻底清除体内余毒。”薛永怡给苏氏服完药后,退到一边,略有些腼腆地小声说道。
“楚夫人现下身子虚弱,不宜过于颠簸,不若便在寒舍歇息一晚,以便于查验那药是否有效,不知楚大人以为如何?”薛云岫见状,便出声道。
“如此,多谢楚姑娘了!”楚阔对着薛云岫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