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子前,村妇给韩耀魄二人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干粮和一些银钱。
“拿着,说那么多废话。难道你兜里能掏出一星半子儿?”
村妇早就看出韩耀魄是个穷光蛋,不耐烦韩耀魄的推拒,强行将包袱塞到他手里。
“不是什么值钱的吃食,自己做的饼子腊肉,拿着路上吃。”
韩耀魄无法,躬身谢过村妇的好意。
谢晴虹在一旁看两人拉拉扯扯,对在脚边转来转去的小狼崽招招手。
小狼崽一瘸一拐地过去,被谢晴虹一只手托着肚子抱起来。
小狼崽好奇地嗅闻,爪子缠上谢晴虹长长垂落的发丝。
谢晴虹手掌覆在小狼残疾的后腿处,一股温热的力量渗透进去,丝丝缕缕包裹每一寸萎缩的肌肉。
后腿的奇怪感觉使小狼崽新奇地叫了几声,下地之后,后腿弹动两下,竟然能用力,支撑身体行走了!
“这是!……”
村妇吃惊地看着儿子撒丫子满地跑,走路姿势比之前正常许多。
谢晴虹颔首:“多谢好意,无以言报。一些奇门左道,也许能助令郎行走,但人力尚微,还需后天慢慢调养。”
“这真是……”村妇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见到儿子正常行走奔跑的样子,甚至想过就算受些白眼冷语,也要养他一辈子。
她捂着嘴巴,眼眶悄悄红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两个奇怪的人已经走远。
远方群山莽莽,连云接天。
二人走走停停,遇山翻山,见水渡河。
无方山丛林遍布,一片苍茫,对日常生活被电子产品和食品添加剂填充的现代人来说,是个难得的拥抱自然的好去处。
有时候看天边流霞薄雾,云卷云舒,韩耀魄的目光被身侧人莹白如玉的侧脸吸引,希望时间就此驻足,再慢一些,慢一些抚过他的发梢。
夜晚,二人在山脚停留,空地升起火堆。
村妇送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幸好不远处就是城镇,今夜现凑合一顿,明天天亮再进城也不迟。
谢晴虹走进树林,没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只半个小臂长的野兔。
青火被压缩到极致,流转间化为一柄极薄的雪亮刀刃,干脆利落地给野兔扒皮分尸。
“你好厉害,这么熟练。”韩耀魄蹲在一旁,看谢晴虹处理野兔。
曳地的头发束起,露出光洁的后脖颈,谢晴虹将处理好的兔肉穿上枝条放在火上炙烤,滋滋的油水和肉香萦绕鼻尖。
“还没当上族长的时候,少不了四处历练,那时候条件艰苦,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暖黄的火光跳动,映照谢晴虹如玉的面孔。
“后来做了家主,带着族中尚未辟谷的子弟远行时,也会教他们如何生存。恶域不比八荒,更不如人间,在这里,不是你撕咬我,就是我将你吞下肚。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便也顾不得那许多。”
谢晴虹将烤好的兔肉递给韩耀魄,笑意清浅,“尝尝?”
虽然没有香料提味,但兔肉的焦香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好吃!”韩耀魄眼睛放光。
他很捧场地把兔肉消灭地一干二净,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你现在不需要吃东西,那岂不是很多美食都没办法享受?”韩耀魄问。日常生活里,他每天最期盼的就是饭点看看常吃的店铺有没有上新,或者在没课的时候自己一人一包轻装出校,将大学城周边的小吃街挨个探索一遍,逐一打上红黑榜。
晚风夹着食物的香气,那是自由的味道。
谢晴虹笑着摇摇头:“口腹之欲,无需贪多。”
韩耀魄追问:“那你小时候呢?那时候总需要吃东西吧?”
火光下谢晴虹的笑容淡了,他不再谈论,“天色晚了,早些歇下吧。”
韩耀魄有些无措地看谢晴虹起身,向河边走去,摇曳的发尾划过夜色,比星子还亮眼。
虽然语气如常,但韩耀魄还是觉得谢晴虹有些抵触。
他让谢晴虹不高兴了么?
火堆火势减小,几颗火星噼啪炸开,散作一地灰。
原地踌躇一会儿,韩耀魄起身,也向河边走去。
密林掩映后,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淌,月光下一溪碎银。
河水半人高,将将没过谢晴虹腰际,韩耀魄屏住呼吸,视线上移,一具光裸的身体,流畅紧实。
谢晴虹半身光裸,下身一条轻薄的长裤,一身白发垂落,静静立在河水中央,月光下如同月神降世,皎皎如仙。
韩耀魄走近,清凉的河水沾湿裤脚。
“怎么下来了?”谢晴虹皱眉,看着韩耀魄被水打湿的衣物。
韩耀魄撩起一捧水,帮他打湿发尾,流畅如绸缎的发丝从指间穿过。
他忍不住问:“你生气了吗?”
谢晴虹笑笑:“为什么这么问?”
谢晴虹手指点在韩耀魄的锁骨,像一滴水珠凉凉下滑,灵巧地解开系扣。
韩耀魄仰着头看谢晴虹,任他解开自己上衣。
“是因为我问了太多么?”可他总忍不住去想,谢晴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会读什么书?写什么字?爱什么人?
青天白日,他是茫茫三界一柄雪亮的利刃。
夜色如潮,他的眼看着活着的和死去的人。
他会孤独么?
他会寂寞么?
他有没有午后闲坐,赌书泼茶,流云的影子吻过他的发尾。
他有没有挚友比肩,在八荒贫瘠的夜色里无话不谈,大醉一场终归陌路。
这些韩耀魄全都不得而知,他们的世界相差太多,就连相遇相知也掺杂着太多阴谋与难言。
现在他们算不算相爱?
韩耀魄不知道。
但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爱人。
他只是想多一点,再多一点,触摸那一道茫茫的白雪。
谢晴虹将韩耀魄揽入怀中,他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
“有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总感觉离你很远,越想追,越后退。”
爱是牵肠挂肚,爱是渴望探求,爱是小心翼翼伸出却又收回的手。
“我很抱歉。”让你这样患得患失。谢晴虹亲吻韩耀魄的额角。
“我并非不愿与你共享喜乐,只是我的人生漫长而枯燥,实在不知从何谈起。”从他出生起,严苛的教诲便如影随形,引路人的职责融进他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
漫长而短暂的人生一眼望到头,他从出生之际就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死。
“如果可以的话,待时机成熟,你可以问一切你想问的,好吗?”
他们二人之间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如果放任自己沉溺于情爱,无异于将整个八荒无数条人命弃之于不顾。
身为谢氏族长,他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抉择。
韩耀魄能在谢晴虹的眼中看见自己,小小的一个,患得患失的心思写在脸上。
但他看不清谢晴虹的神色,也许是月色太迷蒙,也许是水色太荡漾。
二人安静地吻在一起,交换呼吸。
谢晴虹含着韩耀魄的舌尖舔吻,手扣在他的后颈压向自己,拇指摩挲韩耀魄耳后细腻的皮肤。
呼吸逐渐急促,身体蛰伏的情欲被勾起,韩耀魄侧头,在谢晴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韩耀魄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
无人的密林,皎洁的月色。
潺潺的水声盖过暧昧的响动。
柔软的口腔湿热,温柔地包裹吮吸,与带着丝丝凉意的流水形成鲜明对比。
韩耀魄舌尖从底端扫到顶部,打转几圈,又深深含入,坚挺的硬物抵在喉口。
他喉口难耐地收缩几下,俯身用力一吞到底,鼻尖碰到谢晴虹光滑的小腹。
窒息感攫取大脑,韩耀魄双手抓住谢晴虹的大腿,指尖控制不住用力,压出深深浅浅的指痕。
谢晴虹低低喘息一声,修长秀美的眉头紧锁。
他一只手将韩耀魄从水中提出来,压着他的后背,推到在岸边的草地上。
草芽扎在光裸的后背,有些细细的痒。
谢晴虹摸摸他的脸颊,拿了一旁换下的衣物垫在身下,重新让他躺上去。
月色过于耀眼。
月光下的人像出水的妖,湿淋淋的长发有炫目的白。
韩耀魄双腿盘在谢晴虹的腰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体内温柔的搅动,一池春水揉皱。
谢晴虹停下动作,摸摸韩耀魄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他引着韩耀魄的手来摸自己的肚子。
“有没有感受到?”笑盈盈地看着韩耀魄通红的耳尖。
挺动两下,小小的凸起随着前后移动,硬硬的顶在手心。
“我在这里。”
谢晴虹抬高韩耀魄的双腿,柔韧的大腿贴在腰侧,挺动速度逐渐加快,水珠飞溅,散落一地。
草地上亮晶晶的,除了月色还有水色。
“啊……”
韩耀魄双手抱着谢晴虹的后背,扬起头呻吟喘息。
颤抖着攀上高峰。
恍惚间,只觉月色疏朗,不与梨花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