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就已经这样冷,冬天可怎么办呢?可若是现在往宛海返,还没走到半截,约莫就会变成路上冻死骨,被野狗叼去作冬粮。
真想家啊。
他叹口气,将身上布棉袄拢严,闷闷咳嗽几声,抓出一把谷子,往鸡群里抛去。
哗啦啦。
扑棱棱。
唧咕咕。
洛东城距离源阳城不过三十多里路,却是座人烟稀少的小城。而这间私塾正是白麟下令兴建的十几家学舍之一,算算时日,林烨已在这里住了二十多个日夜。
四月中旬,林烨寻访起义军首领洪晟之后,怕他出尔反尔言行不一,便在山脚林旁的客栈住下来,而后日日上山,将海静郡王的名人轶事添油加醋挨个讲给洪晟,再撒科打诨谈笑逗趣,跟洪晟混成了老熟人,终于在四月底,哄得洪晟正式出兵,率手下五万义士前去相援,自己也重新踏上了寻贤纳士的路。
林烨为这事很是下了功夫,白麟自己也不负众望,将那一身不肯服输的倔强淋漓发挥,该韬光隐晦便韬光隐晦,该大展风头便大展风头,转而又帮了林烨一把。
那些个狷介之士,大都性子怪异固执,若不是白麟自己给自己打出了响亮的招牌,林烨的寻贤之路恐怕要艰辛许多,眼下铁定连源州都还没走到,嘴皮子也不知磨烂了几百层,更别提安安生生坐在院里喂鸡了。
天气逐渐转凉,林烨的身子愈发难过起来。等走到洛东城,舌战完最后一个隐士,寒风灌满胸腔,险些上不来气。他坐在路旁歇息时,心里便空落落起来。
坊间将海静郡王的故事搬进了茶楼酒肆,惊堂木一拍,便是郡王出身低微心怀天下,再一拍,便是郡王奋不顾身上阵杀敌,第三拍,便是郡王虚怀若谷民必归之。一路走过皖州、琼州、留州、源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说书先生是否夸大其词,林烨无以得知。但总觉得这些故事听上去,有些不大真实。脑海中情郎的面容,似乎也渐渐模糊起来。
听说他受了伤,也不知严重不严重,但还能坚持练兵打仗,想来并无大碍。
算起来也八个月没见过他了,不知他瘦了还是胖了,军旅辛劳,风餐露宿,约莫瘦了罢。
想写封信给他,可不知该如何下笔,也不知信里该说些什么。
即便写成了,也不知该寄到何处去。万一被别有居心的人截下来,恐怕又会引来一场麻烦。
如今他收回了十座城池,自己寻贤也寻完了。名单上写的是十三人,实际上统共找到了十七个,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不知合不合他的意。
可往后呢,往后还能帮他些什么呢?
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便瞧见了街对面这家叫“池源”的新学舍。
眨巴眨巴眼,笑了。
问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名字,一看就是他起的。这字体,一看就是他亲笔写的。
啧啧,竟然都能题字了,这小子面子真大。
他当即掸掸满身灰尘,牵过马儿,在“池源”落脚,当起了私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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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东城地方太小,原本并未开设私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