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走远了说的,承安王倒是无从听晓,但周胥珩却听了个正着。
他揽着她的肩,将人挽进怀里,大手握着她的腰。
秦舒凝不由得挣扎,“这是在外边呢。”
便是寻常夫妻,在外头也少有这么亲密的。
太子眼眸微眯,有些不悦,“你我夫妻,况且你如今有孕在身,孤扶着你点怎么了?”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秦舒凝被他顺毛,不再抗拒,任由他扶着自己的腰,回到马车上。
——
而苏珞浅这一边,自始至终都睡得熟。
陆璟肆或是看书,或是闭目思事,有时会给她理一理锦毯,车厢里十分安静。
只有外头马车车轮辘辘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到达裕京城中时已近傍晚,大皇子带着人在宫门口迎接。
众人一路劳累,帝后便也没拘着,放大家回去各自休整。
但太子和承安王被一同召进宫中。
任运光的案子,影响甚广。
他作为吏部官员,收受贿赂买卖官职,这拔出萝卜带出泥,朝中受到影响的朝臣不少。
之前在天路山,皇帝不好直接发作,如今回到京城,那这后续该如何处理和审判,便得一并交由典狱司手中。
大皇子倒是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他明白承安王是何等行事风格。
这桩案子中,藏得住的藏不住的,必然会被典狱司连根揪出。
至于最终要如何处理,那是圣上需要考虑的事。
这些,便与他这个大皇子无关了。
他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因为任运光的案子,陆璟肆回京之后这几日早出晚归。
苏珞浅趁着空,回苏府探望了苏良卓和崔安岚。
初冬将至,近来衣裳都换了厚些的。
在苏府用过晚膳之后,趁着夜风未起,崔安岚催她赶紧回王府,别待会儿夜深风凉冻着了。
苏珞浅恋恋不舍,却也知道父母是为自己好,磨蹭了好一会儿,终究是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悬挂在马车车头的承安王徽记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回到王府时,苏珞浅下意识问了句,“王爷可回来了?”
福临行礼恭敬道,“回王妃的话,还未。”
“适才王爷让人带话回来,今夜或许回不来了。”
陆璟肆忙起来时,以前也有宿在典狱司内府的司廨中的事,是以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苏珞浅更是心知他最近正在忙任运光的案子,忙些可以理解。
因此听到福临的话,只是微微颔首便入了廊道。
夜色渐深。
梳洗过后的苏珞浅入了榻间。
或许是因为今日回了一趟苏府,她入睡没多久便做起了梦,梦里尽是年幼时在苏家与兄长一同嬉戏打闹的场景。
四岁时,她被西市的一只黑犬吓得抖着两条小短腿不敢动,甚至哭都不敢哭,是兄长将那黑犬赶跑,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了铺里。
七岁时,阿兄带她爬上家中后院的柿子树摘柿子,被阿爹发现之后,将阿兄好一顿斥责。
十一岁时,兄长巡视东市商铺会带上她,教她如何看账,如何点货。
......
曾经那些与兄长相处的场景一一在脑海中闪现,皆是美好意趣的画面。然而下一刻画面一转,商铺不见了,苏府不见了。
阿兄...也不见了。
虚无的幽暗中,苏珞浅孑然前行。
倏地,前头有个暗哑的声音在唤她。
“浅浅,帮帮阿兄...”
“阿兄在扬州好辛苦...”
“阿兄!”
苏珞浅猛地惊呼出声,梦魇散去,骤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