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的计划,房内的陈嬷嬷本该即刻止住一个孩子的哭声,然后趁换水之际将孩子放进盆内再用脸帕盖上,端到爹事先命人在府内后园挖好的地道中,送到地道所通的另一端陈松柏亲信手中。然而在两个孩子出生时,一个孩子啼哭不止,另一个孩子却异常安静虚弱、一声不出。
精疲力尽的我娘看着面前的两个的孩子,脸上挂着泪痕说将瘦小虚弱的那个留在自己身边照顾,可是无论陈嬷嬷如何弄,啼哭不止的那个孩子都无法安静下来,如此自然无法将她带出,最终,被带走的是那个虚弱的孩子。
陈松柏的夫人姜氏在我娘生产的三个月前假装怀孕,借身子不适为由再不外出露面,而在孩子被送去之后,被安排在陈家暗中由最信任的嬷嬷照养五月,再由姜氏早产“产下”孩子的两月的后,才由姜氏抱着孩子露面,那个孩子本就瘦小娇弱,又称姜氏早产所生,因此原本七个月大的孩子对外称做两个月也丝毫未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皆是我爹以及陈松柏的心腹,事后陈嬷嬷依旧依旧留在姚家,而那个密道,也早已被重新填上。事情到此,除了参与此事的人外,任何人都无法将长安姚家与同安知县联系起来。本是抱着只怕万一心态才做出此对策的我爹他们,却发觉几年后,宫中赵太医和王太医相继因事消失……
爹娘庆幸之余,亦心生后怕,为防生变,姚家陈家商定,此事过去后,两家再不联系。
一对双生姐妹,命运就此错开。
被送到陈家的孩子姜氏给她取名叫陈怜霜,而留在姚家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姚夕儿。
这件往事,一直被压在娘的心底,就在一个月前娘被带入宫中的前几日,她总觉心神不安,而除了此事,她心中并未有其它不能让人知晓的事,因而在她思绪不宁又恰巧宫中传旨时,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此事败露了?与所谓的我爹存谋反之意并无半分关系。
我祖父和爹都是朝廷重将,我原以为我深爱的大俞盛世是靠着百年根基和天子的仁厚礼贤、诚俭爱民才使得国家昌盛,国泰民安。我原以为当今天子是个仁君明君,却丝毫没有想到,古时民间传言里那些血淋淋的巫事会发生在当今的大俞里,杀掉婴儿取其血液来保住江山这种荒诞又肮脏的做法,竟然会由我一直万分崇敬的元盛皇帝做出,遥想幼时听别人讲述刚登基不久的元盛皇帝亲率御林军大战齐王叛军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仿佛仍旧历历在目。
那日我听娘所言后,止不住的彻骨寒在全身上下蔓延,若不是陈嬷嬷偶然发觉,若不是陈嬷嬷有那样一段身世,那么当年我娘产下的我与妹妹,是不是也会被元盛皇帝派赵太医下药害死?
此时此刻,我远远看着那个与我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子,心中生出万千情绪,她难道……就是我的亲妹妹吗?
那女子抬头望了望四周,踉踉跄跄地往里走来。我从先前躲着的树后走了出来,出现在她面前。
她瞧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我,微微怔住了,接着又缓缓往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你是我姐姐,对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猛然间涌上心头,这是我的亲妹妹啊!我伸手将面前的女子拥在怀中,眼泪也跟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