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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奥卡和锡贩(1 / 2)

奥卡被派去搜寻堤防下的那条路。这条路直通乃泗村。出发时,莱娜在堤上,奥卡在堤下,他们彼此大声招呼着,心情十分愉快。从堤上,莱娜应该侦察通向偏僻田庄的小路。

ldquo我要一直到乃泗去,rdquo奥卡向她叫道。ldquo也许穿过乃泗。rdquo

ldquo可惜我不能去。rdquo莱娜羡慕地回答。

ldquo为什么你不能去?rdquo

ldquo因为那些偏僻的田庄上,有时会有很大的看家狗。我怕狗。rdquo

ldquo它们不咬人,rdquo奥卡向她保证。

ldquo只要盯住它的眼睛,一直走上前去。rdquo

ldquo盯住哪只眼睛?rdquo莱娜从堤顶问道,一面神经质地傻笑。

ldquo你要和我换吗?我找小路,你找我这条通往乃泗的路。rdquo奥卡提议说。

ldquo不,不要!rdquo莱娜怀疑地说。ldquo你那条路上房子多。房子越多,狗也越多。至少从堤上我看得见人家院子里有没有狗,是不是光有狗,还是也有人。我只要一路唱着走下去,这样,狗会听见我来了。rdquo

ldquo你的意思是不愿出其不意,把狗吓得半死?rdquo奥卡取笑她。

莱娜对他作了个鬼脸。

在堤下的路上,奥卡到了第一家农庄。农庄就在拐角的地方。从这儿开始,这条路离开了海边和堤防,向内地乃泗村伸展。乃泗有树木,还有鹳鸟。奥卡急着到乃泗去。

当奥卡搜寻过一个院子和谷仓出来,莱娜已经不见了。后来,奥卡经过一条窄巷的时候,听贝转弯处传来轻微的歌声。一定是莱娜。奥卡哑着嗓子汪汪叫着。

莱娜听到奥卡的声音。奥卡也到莱娜神经质的笑声。

ldquo希望你找着一打车轮,可是没有狗。rdquo奥卡对着已经看不见的莱娜叫道,然后就匆忙向乃泗走去。

奥卡终于走近乃泗了。可是一路上什么也没有找到。哪一家也没有多余的车轮。隔着平坦的田野,乃泗村的屋顶,在阳光下的绿树丛中,闪烁着温暖的红色。奥卡在大路旁的一条小土路边上休息,希望莱娜会从那条小路出现。在寂静的田野中,他留神听着有没有歌声。一种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从灌木茂密的小路深处传来。奥卡听着,咧嘴笑了。一定是莱娜。

她大概唱累了,所以现在摇着什么叮当作响的东西,警告那些看家的狗。

那细微的叮当声好像渐渐靠近了。可也很难说,那声音停一阵,响一阵,现在又停了。过了好一阵子,响声又起,逐渐稳定了,靠近了。终于奥卡知道是什么了。一定是那卖锡器的小贩,他整个车上用钩子、铁丝挂满了发亮的锡锅、锡罐、水壶等。果真是那个小贩。沿着小路,一匹消瘦的老马慢慢地出现了,后面拖着一辆叮当作响的马车。可是座位上没有人!马车的一边不在路上,而在草地里前进!一定是这匹老马决定回家,把锡贩子丢在哪个农庄上了。

车停了。奥卡看见锡贩从车后转出来,在草地那边的后轮上鼓捣着什么。奥卡等着。终于,小贩跳上前座,马车又继续前进了。

锡贩的马车摩擦着,碰撞着,嘎嘎响着从小路出来,小心地转着大弯,上了大路,到了奥卡站着的地方。车轴几乎擦着奥卡,但是那小贩还是没有注意到有人。他扭着身子坐着,眼睛盯住车厢的后轮。

奥卡看着那轮子嚷道。ldquo咳!那个轮边要掉下来了!rdquo

小贩看见奥卡,急忙勒住了马。

ldquo您的轮子mdashmdash要散架了。rdquo奥卡又对他叫道。

ldquo我知道,我知道,rdquo那人皱着眉说,ldquo我从韶若一路用铁丝设法把轮边扎住,可是铁丝很快就磨断了,所以我得不断地扎上新的。rdquo他疲惫地爬下座位,从车后找着一段铁丝,把它绕在车轮上。整个车轮,每隔几英寸,就有铁丝缠绕。

ldquo为什么不把车轮给我?rdquo奥卡突然说。ldquo它根本不能用了。rdquo

ldquo这是什么怪话?rdquo小贩责备地说。ldquo给你?我怎么办?坐着车轴回家?rdquo

奥卡感到自己的请求提得太突然,急忙向小贩解释学校的鹳鸟计划和轮子的作用。

ldquo毫无问题,那轮子的唯一用途是给鹳鸟,rdquo小贩说。ldquo但没有新轮子以前,我还得用它。到了乃泗,不管怎么样,我得弄个新的。rdquo

ldquo喔,那么我跟您去,好不好?rdquo奥卡热情地恳求说。ldquo我正要到乃泗去。您有了新轮子,这个旧的就可以给我了鹳鸟正好用。rdquo他激动地解释着。ldquo鹳鸟不滚动它,也不在乎一些铁丝,只要不把它们的脚趾钩住就行。rdquo

ldquo慢!慢!rdquo小贩说。ldquo我需要新轮子,我非得有个新的不可,可是能不能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星期生意很不好,只在沿路补了几口锅。新的东西简直没人买。整个破韶若只有那个断腿的人买了我几块锡片,说是要挂在树上。这我是在韶若唯一的生意。rdquo

ldquo喔,那是杨纳士,rdquo奥卡说。ldquo他用来吓走樱桃树上的鸟。rdquo他的眼睛亮了起来。ldquo咳!这一定是樱桃要熟了。rdquo

小贩并没有听奥卡讲。他吆喝那匹马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地观察转动的轮子。那一圈圈的铁丝,也无法把木头的内轮和铁的外圈固定在一起。只要轮子转动几下,铁丝延长了,外圈的铁轮环就要掉下来。铁轮环本该包在木内轮上,可是轮子转动时,它却是摇摇晃晃的。锡贩端详了一下碎石路。ldquo乃泗的屋顶看得见了,rdquo他绝望地说,ldquo可是碎石路上,要花那么多工夫扎铁丝,恐怕天黑了才能到。rdquo

ldquo如果我坐在后面,看哪条铁丝断了,就赶快扎条新的,rdquo奥卡说,ldquo那您就不必常常停住,上来下去麻烦了。rdquo

ldquo不错,rdquo锡贩说,ldquo是个办法。那样我们俩人都能到乃泗。可是记住,我不能保险一定会给你轮子。rdquo小贩递给奥卡一把短铁丝,推他上了这辆高马车。

车上到处挂着锡器。奥卡得把挂着的锅、罐、壶等像拉窗帘似的推在一旁,才能钻出头看着车轮。

ldquo你看见哪根铁丝断了,只要叫声lsquo吁rsquo!就行了。rdquo小贩爬上了座位。

ldquo这么多东西叮叮当当的,您的马能听见我叫?rdquo奥卡怀疑地问。

ldquo这匹马?只要你叫lsquo吁rsquo,水底下十尺它都听得见。可是你叫lsquo驾rsquo它就不太懂了。lsquo驾rsquo!rdquo他叫道。

ldquo您要真有了新轮子,旧的一定给我,好不好?rdquo趁着马车还没转动,锅罐的碰撞声还没有淹没他的声音,奥卡急忙进行交易。

ldquo这得看我妻子上星期有没有剩下钱。我这星期赚的,连买一条车辐都不够。驾!rdquo他再次对老马叫道。

ldquo如果您妻子没有钱,您怎么办呢?rdquo奥卡说。ldquo下星期这个轮子绝对不能再用了。rdquo

ldquo喔,我把它扔到运河里,泡它一个星期日,这样可以再用几天。如果下雨,就更好了。可是这个星期,干得像软木塞。驾!rdquo小贩耐心地叫道。ldquo不过这次坏得太厉害了。我怕连水泡也没有用了。rdquo他双手一摊,说道,ldquo可是没有钱,怎么办?驾!rdquo

那老马好像意识到谈话肯定结束了,不太情愿地踏着沉重的步伐,摇晃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前进。马车吱吱嘎嘎地向前走了,锡器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乃泗不远了。就在这短短的距离内,奥卡捆绑铁丝的技术越来越熟练。铁丝还没有断,他就看出来了,老马走得那么慢,奥卡有足够的时间把铁丝穿上车轮;等轮子转回来时,再用力拧紧。他很少需要叫ldquo吁rdquo,不过只要他一叫,虽然锡器乱响,老马听到也会马上止步。好像只要奥卡一想到ldquo吁rdquo,它就知道了似的。

在锋利的碎石路上,铁丝接二连三地磨断。奥卡像蜜蜂似地忙碌。不叫老马止步,就能用铁丝把轮子扎好,成为一件很有趣的游戏。另外,看来,他很有希望为校舍的屋顶找到一个车轮。可也难说。但这总比在农庄上到处找希望大一些。几乎没有一个农夫有轮子而不装在车上。

终于,他们上了乃泗的鹅卵石街道。忙碌中,奥卡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鹳鸟从一家屋顶飞起。它鼓翼飞开时,第二只正向屋顶的窠中降落。鹳鸟已经在乃泗造窝了。奥卡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就在这顷刻间,已经有五条铁丝从轮上断开。奥卡不得不叫老马止步。他补上了三条,发现铁丝没有了,最后一条也用在轮上了。

ldquo铁丝没了,rdquo他对锡贩说。ldquo都用完了。rdquo

ldquo我也没有了,rdquo锡贩说。ldquo我把车上所有的都给你了。无论如何,支持到这条街底就行。我住在那里。rdquo

铁丝支持不到底了,在鹅卵石的街上,一条条地陆续断了。现在一条都不剩了。那铁轮环有从轮上滚落的危险。

ldquo还有多远?rdquo奥卡问。

锡贩停下来,看着车轮。他一声没吭,把修补时用的锤子递给奥卡。ldquo你跟着车走好吗?只要看见铁边要滚下来,就给它一锤。我想法走最平坦的地方。rdquo

奥卡接过铁锤,跳下车来。他把铁边敲回轮上。ldquo走吧!rdquo他说。马车向前滚动。车轮在鹅卵石上蹒跚前进,紧跟在旁边的奥卡,像只鹰似地守候着。只要铁圈有离开车轮的迹象,他就用锤子把它打回去。现在除了马车上的锡器碰撞声,又加上了奥卡不时重重的锤击声,热闹极了。街上的孩子们开始跟在马车后面走。

马车在一所小屋前停住,到了。一个妇人站在台阶上。她焦急地从高座上的丈夫望到拿着锤子的奥卡。她的身旁围着许多小孩,有的扯着她的裙子,羞涩地偷看奥卡。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在奥卡看起来,所有的孩子好像都是一样大小。ldquo生意不好?rdquo妇人看着她丈夫尖声地说。

锡贩点点头。ldquo阿福克,非要有个新的轮子不可了。没有别的办法。rdquo

ldquo你赚的钱够买轮子吗?rdquo

小贩眨眨眼。ldquo生意太坏上星期你剩了点儿钱没有?rdquo他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

ldquo剩钱?rdquo她说,ldquo上星期剩钱?rdquo她向围着她的孩子挥了下手。ldquo何况扬妮还不得不上了趟医院。rdquo

孩子们看来都郁郁不乐,好像十分了解这境况。显然,这个小贩没有能力去买新轮子。这使奥卡很为他们难过,很失望。他也为自己难过,因为这样,学校也得不到轮子了。

ldquo铜匠能不能替您修理呢?rdquo奥卡建议说。ldquo他给大酒桶什么的装箍,也许他能把铁轮圈修好。rdquo

锡贩和妻子好像怔住了。所有的孩子都瞪着大眼。ldquo这个主意很新鲜,rdquo锡贩说。ldquo这个办法我还没有试过。我到铁匠那儿去过好几次,可是没钱,再也不能去了。至于铜匠,rdquo他考虑着,ldquo那不会花多少钱。rdquo他看看妻子。

ldquo希望如此,rdquo她轻轻地说。ldquo不然,我们最好还是祷告。祷告是不花钱的。rdquo她挑战似地看着奥卡。

ldquo我想我该走了,rdquo奥卡不安地说。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他把锤子递给小贩,但是避开他的眼光。情况这样不利,使人伤心。奥卡觉得喉中梗塞,十分不愉快。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ldquo谢谢你帮忙,rdquo锡贩说。ldquo我真希望能把轮子给你。rdquo

ldquo喔,不要紧,rdquo奥卡说。ldquo我觉得很有意思quot他感到这句话说得不太合适,又笨拙地加上一句,ldquo从某一方面来说,rdquo说完就转身跑了。

逃开不愉快是很大的解放,所以奥卡越跑越快。还是鹳鸟使他停步了。马车所经过的一家屋顶上,两只鸟嘴里衔着芦苇,拍着翅膀,在屋顶的车轮上停下。它们又大又白,又奇妙mdash一活生生的。奥卡张着嘴站在那儿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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