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你的温柔想着你的模样我放不下
都说过了再见我们各自飞翔各自长大
抱紧爱会挣扎放开爱会心慌
神也很忙到底要实现哪个愿望
离开你那么傻可以后悔吗
山脚下,一条冰冻的溪流旁。
“赤月涟,你还好吗?”夜孤担忧地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不要勉强,实在不行的话,就停下来休息吧。”
“我没关系。”赤月涟摇了摇头,又一颗汗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了下来“虽然我们已经移动到了山脚下,但是后面很可能有追兵,现在能走多远是多远。”
“但是你这个样子不行啊!”夜孤蹙着眉,看了看赤月涟愈发苍白的脸色,语气渐渐地低了下来“要不然,我跟他们回去,想办法让他们给你解开咒语”
“你说什么傻话。”赤月涟打断她“不要再讲这些没用的事情了,夜孤,你还有足够的魔法再用一次瞬间移动吗。”
“不可以!”夜孤马上反对“那同样会消耗你的魔力!以你现在的状态绝对吃不消。”
赤月涟看了看她坚决的表情,便没有再继续坚持。
两人加快了脚程往前赶着。
面前的路越来越开阔,穿过低矮的灌木丛,便能够看到被白雪覆盖着的原野。
这里鲜少有野兽出没,也没有人居住。原本应该是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但此刻,前方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
两人纷纷警惕起来,小心地躲避在灌木丛后方,顺便观察着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赤月涟才刚刚抬眼望去,便惊讶得呼吸一滞。
原野的中央,那辆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列车车身上,依稀可见澄空魔法学园的校徽标志。而那个站在列车旁神情焦急四处张望的女孩,不就是伊洛芙么?
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赤月涟不受控制地想站起身来,却被夜孤一把拉下。
“看那边!”夜孤的声音中带着一点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批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列车的旁边,学生们害怕地聚在一起,几名教师勇敢地挡在前面,却被几个黑衣人粗暴地推开。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兜帽,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夜迦的面前。
“夜翎?”夜孤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应该是在追赶我们的吗?”
赤月涟的手紧紧地抓住光秃的树枝。
什么也不能思考。
也不去管夜翎的出现是否合理。
当他看到伊洛芙不顾一切地挡在夜迦的身前,毫不畏惧地对着夜翎喊出“你们绝对不能带走他”时,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迅速地攫住了他的心。
剧痛从五脏六腑中袭来,赤月涟跌坐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赤月涟!”夜孤惊呼着,声音里有不知所措的慌乱“夜翎就在下面,我们去找他,他的心肠比夜玄软,我可以去求他,我会跟他回去面对一切”
赤月涟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打手势制止了夜孤的语无伦次。
原野上。
几名教师已经被黑衣人的魔法攻击成重伤。
学生们害怕地抱做一团,有几个试图逃走的,也被黑衣人用魔法打伤了腿脚,无法动弹。
只有她。
她挡在夜迦的面前,仰头直视着眉头紧锁的夜翎。
那毫不退让的逼人气势,仿佛是她体内迸出的一道强烈的光芒,让娇小的她如太阳一般璀璨耀眼!
“这事与你无关,请你让开。”夜翎沉声道,并若有所指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你也看见了那些想要干预我们行动的人的下场。”
“卑鄙!”伊洛芙对夜翎怒目而视“难道这就是你们黯夜所谓的强大?”
四周的同学们屏住了呼吸。
他们没有想到,平时迷糊的伊洛芙居然会这么大胆!
夜迦拉住伊洛芙的手臂,将她护在了身后。
“洛芙,这件事与你无关。”
“夜迦!”伊洛芙一跺脚“你听听,你说的话简直和那个龌龊的人一模一样!”
“请注意你的用词。”夜翎终于沉不住气,紧锁的眉头下,细长的双眼渗透出令人战栗的怒气。
“绮儿一定也是你们派人带走的!”伊洛芙不但没有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反而愈加地激动起来“之前还听说黯夜和澄空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我看来,黯夜的人做事阴险毒辣不择手段,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肮脏!”
“啪——!”
一声沉闷的巴掌声。
空气仿佛凝结了。
夜翎的手臂震怒地扬在半空,脸上的怒气愈发地明显起来。
伊洛芙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唇角漾出一抹鲜红。
夜迦震惊地看着她快速倒下去的身体,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却还是来不及,只抱得满怀冰冷的空气。
他面孔雪白,银色的长发如流泉一般挡住了他的表情。
人群中,有人害怕地抽着气,有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不是小姐,也不是少爷。”夜翎重新将手背到身后,眼中的怒气还未完全褪去“所以,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这次只是警告,希望你好自为知。”
“小少爷。”夜翎又转向夜迦“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请你理解我的苦衷,跟我回去。”
“他不会回去的!”伊洛芙愤怒地扬起脸。
越来越强劲的风中。
她的卷发乱舞,脸颊红肿,凸浮起五个狼狈的手指印,唇角还有一个明显的伤口,但是她的眼神却强烈得让人无法呼吸。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但是,小少爷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比你了解他,并且要多得多。”夜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费这么多的口舌和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解释这些,却仍旧把话说得清楚明白。
“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伊洛芙露出更加鄙夷的神情“这样你都忍心把他送入虎口,乖乖受死,等着做夜玄的祭品吗?”
夜翎身体一震。
他的嘴唇紧抿,背脊悄悄地僵硬了起来。
人生原本就有很多无奈,纵使他疼爱小少爷,与生俱来的强烈忠心也不允许让他背叛主人。
这个女孩,她竟然这样直接地掀开他原本就鲜血淋漓的伤疤。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带他回去。”夜翎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说过,他不会离开。”伊洛芙竟然笑了起来,她晶亮的双眼嵌入这朵笑容当中,竟然散发出一种决绝的美丽。
夜翎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地等待伊洛芙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会陪在他的身边!”
少女的话语穿越风雪,铿锵有力。
她坚决的表情和动人的神采,如同一朵沉睡多年终于绽开的蓓蕾,越是艰难就越是勇敢,越是痛苦就越是加倍的美丽张扬,即使在这冰冷彻骨的冬天,也始终是那样旖旎迷人。
夜迦银色的长发纠结在风中。
在听到她说那句话时,他的手指颤抖,双眼忽地失去了焦点。
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中,许多种情绪在他的胸口奔涌着呼啸着,最多的是喜悦,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
喜悦,感激,还有不安。
这可以算是承诺么?
原野的另一边。
没有人发现,一名红色长发的少年孤单地站在深深的雪地中央。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他的眼神冰冷而绝望,他的手指痛苦地蜷缩,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破碎的花瓣。
就在他看到她被打得摔倒在地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冲下了山脚。
他不顾虚弱的身体用力地奔跑着,夜孤在他身后焦急地呼喊,却化做了呼啸而过的冷风,擦过他的耳边。
夜迦在做什么?
他竟然无法保护她不受伤害!
所以,他必须回去,他要去摇醒她,他要去帮助她把过去的一切全部都找回来!
深深的脚印在身后留下一排蜿蜒的痕迹。
他离她那么近了,再多跑几步,他就可以到她的身边了,可以看清楚她的笑容,可以再听到她的声音,可以再重温有她在身边的温暖
可是,她刚才说了什么?
在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血液也似乎干涸了。
空气沉重得再也不会流动。
他的她。
她看着别人的眼睛,用那么认真的神态,对那个人说,她会陪在他的身边。
那自己呢?
浓浓的腥气涌上他的喉咙,赤月涟的双眼空洞干涸,身体痛得已经失去知觉。他没想到,真正失去她,竟然会是这样孤独而绝望的滋味。
回想起她吃棉花糖时俏皮的模样,她与他斗嘴抬杠时的模样,她傻里傻气被他捉弄的模样,她因为他的告白而红着脸的可爱模样
时间明明还没有过去多久,她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的清晰,但一切,却已然沧海桑田,恍如隔世。
一滴冰凉的泪凝结在他的眼角。
笨蛋桃子。
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但是,你怎么却不在了呢?
狂风乱雪。
夜迦对伊洛芙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拉了起来。
他的手心熨帖着她的,仿佛心也相通了一般。
他怜惜地抬手为她轻揩去唇角的血迹,抚平她额角飞扬的发丝。
夜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个女孩,对小少爷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抑或,小少爷真的已经找到了他所珍惜的、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了?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长期在夜玄身边听之任之的他,也许永远也无法感受到这种幸福吧。
“啊,是他!”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然开口大声叫了出来,抬手指着原野的那一端“是那个和夜孤小姐在一起的男孩!”
夜翎和其他另外几个黑衣人循声望去。
果然,深深的雪地中,有一名少年孤单地僵立着。
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单薄的身影在咆哮的风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雪花落满了他的双肩,他的表情模糊,但眼神中的颓废和绝望却是那样的清晰。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
就在那一瞬,伊洛芙如触电一般地松开了夜迦的手!
她慌乱地低下头,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表情,微微颤抖的背脊还是泄露了她不安的情绪。
夜迦的手心陡然一凉。
就在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时,他想,他是明白了。
凄凉的笑如同破碎的雪片,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唇角。
伊洛芙手脚冰凉。
赤月涟和夜迦。
她不敢再去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明明已经决定要留在夜迦的身边,明明以为已经收拾好全部杂乱不清的情绪,可是,刚刚筑起的堤防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全然瓦解,溃不成军。
一个黑发的少女朝赤月涟奔来。
雪很深,黑发少女每迈出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无论她摔了多少跤,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
——仿佛就算是爬,她也要到他的身边去。
夜翎悄悄地示意身边的两名黑衣人开始行动。
黑衣人得到命令,飞速地闪身上前,一眨眼的工夫便挡在了夜孤的面前。他们抓住夜孤的手臂,不管她如何反抗,仍旧无法挣脱黑衣人的控制。
“小姐,对不起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了句,便将昏迷咒打入了她的体内。
夜孤原本拼命挣扎着的身体忽地僵硬了起来,她琉璃般的眼瞳无助地望向天空,然后,渐渐地,失去了神采。
她缓缓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破碎的翅膀。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她看到赤月涟震怒的眼神。
看到他挥拳去打给她施咒的黑衣人,然后,轻易地再被对方打倒。
站起来,再摔倒下去。
一切再也看不清晰。
一滴眼泪干涸在她的唇边。
她终于闭上眼睛,世界重归黑暗,无边无际的寂静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覆盖住她的生命。
“拿下他,不要打死,留下一口气便可以。”看着仍旧在挣扎着反抗的赤月涟,夜翎再次沉声下令。
身边的一名黑衣人伸出了手掌。
掌心中倏然冒出的黑色的火球点燃了伊洛芙惊恐的双眼。
而那名少年,已然筋疲力尽地跪倒在雪地中,低垂的头,毫无血色的手指,仿佛一只濒死的动物。
她开始跑。
仿佛只是本能,仿佛只是身体的动作。
脑海中一片空白。
无数雪片抽打在她的脸颊上,强烈的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夜迦惊慌失措地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只来得及触到她冰凉的手指。他的脸色如雪一样苍白,他失神地看着她越跑越远,仿佛要离开他的生命。
不是说好要留在他的身边。
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反悔。
黑色的火焰飞速地射出黑衣人的掌心——!
所有人的尖叫声如利刃一般擦过伊洛芙的耳边。
她终于跑到了少年的面前。
深深地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停下脚步,坚定地转过身去——
眼前忽然一片金光灿烂,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胸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飞溅的鲜血如盛夏的樱花,热烈地盛开在深深的雪地。
有人撕心裂肺地尖叫,有人垂胸顿足地痛哭。
可是,她都听不到。
在意识逐渐消散之前,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口碎裂开来。
一个项坠。
火光的照耀下,项坠碎裂开来,里面的照片如风中的花瓣一般轻巧地飘着。
它在她的眼前缓慢地上下翻飞着,如同电影中的慢放镜头。
照片里的女孩皱着眉头,生气地撅着嘴巴,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红润得像一只可爱的水蜜桃。
照片里的少年,神清气爽地笑着,星辰一般璀璨的双眼隐藏着无法捉摸的温柔,勾起的唇角仿佛能积聚天地所有的光华,让一切全都黯然失色。
那一刻,好象有谁在对她说——
“我希望,你一直戴着它。”
沉闷的疼痛在她的脑中轰然炸开!
然后,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喧闹都如泡沫一般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便是触摸不到边际的黑暗和死寂。
***
不知道被背着跑了多久,梵绮儿终于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
嗓子已经喊哑,一路反抗,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了。
梵绮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也有被人暗算的一天,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口袋里也无法施魔法,接下来只好听天由命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却解开了了袋子的束缚,将梵绮儿从里面放了出来。
这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入口十分隐蔽,不仔细观察是无法发现的。山洞的顶端有个茶碗大的洞口,细碎的光线从那里漏下来,让这山洞看起来不那么阴暗。
因为一直遮挡住光线的袋子被人撤去,突如其来的明亮让梵绮儿的眼睛十分的不舒服,她连忙抬手遮住双眼,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逐渐适应了白天的光线。
“怎么是你?”梵绮儿惊愕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