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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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号,北洋大学在体育馆举办为期三天的篮球邀请赛,因为杭锦五年前曾在母校——北洋大学出资设立过为期二十年的‘务本奖’奖学金,因而学校也给她发了一份邀请函,希望她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杭锦应下了,还说会准时到场。

也就这两天,杭锦得知约谈的客户也要去北洋大学看儿子打篮球比赛,她便跟对方联系比赛结束后,一起到学校对面的饭店吃饭,顺便谈谈项目。

进入北洋大学后,杭锦跟几位校领导简单聊了几句,随后便跟着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等校领导坐在了看台区的?

作为一个非专业的篮球运动员来说,陈霖的表现无疑让人惊叹,他仅用了一分钟,便扭转了先前被压制的局面,先是断球,其后更是出其不意地以一个三分球利落进框的动作,将体育馆内的尖叫声拉到最高阈值。

队员们兴奋地击掌拿肩膀撞他,陈霖只是隔着人群,眼睛亮亮地看着坐在?

医生让陈霖住院观察,但他不愿意,检查完身体就出了医院,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六点,晚饭时间,体育馆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一个人走到白天杭锦坐过的位置看了看,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落下。

他挪开凳子,坐在杭锦坐过的位置旁边,就这么安静地呆了一会。

一行人从体育馆门口走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陈霖面前,点了点桌面,等陈霖抬头,这才挑衅一笑:“我今天就是故意撞的你。”

陈霖还以为他是来道歉的,没想到他居然说他是故意的,打球最忌讳黑手,这人却胆大妄为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真相,难怪他父亲今天派人来给他送钱。

根本不是慰问费,是封口费。

王威身后跟着的那群人都是他的篮球队员,个个似乎也都心知肚明的样子,他们一行人站在陈霖面前,就好像在说:你知道我们故意的又怎样,你什么都做不了。

陈霖站起来,他个头逼近一米九二,比王威高十公分,气势上足足碾压对方一头,眉骨高高拢起,浓眉压着黑眸,严肃的眼神透着兽类的野性:“那你失算了,我们明天球场上见。”

“哟,那个傻逼女人没告诉你?她去找裁判告发了我!”王威呵了一声,“我明天打不了比赛了,就因为她!那个叫杭锦的臭婊子!”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陈霖一把扯住王威的领口,乌黑的眼珠子狠狠瞪着他。

王威瞧出名堂来,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笑着说:“啊,我明白了,你俩原来是那种关系啊,她名义上资助你,实际上就是包养你是不是?怎么样?她床上功夫是不是很好?”

“造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陈霖扯着他的领口,咬着牙一字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再说了。”

“造谣?谁造谣了?”王威转过身,冲身边的几个兄弟们喊,“哎,你们知道吗?就资助他的那个女人,叫杭锦的那个,今天晚上找我爸吃饭,脱光了衣服趴在地上给我爸操……”

王威在故意激怒他。

陈霖却来不及反应,身体里的怒火随着血液一起奔腾直冲脑门,他听到那个刺耳的字一出来,就猛地一拳将王威砸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轰地围了过来:“打架了!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夜里七点半,杭锦赶到北洋大学的校长室,里面坐着王威的父亲,校长,教授,陈霖的辅导员,还有系主任张华成,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校篮球队的那帮人也在,看见杭锦过来,个个目露担忧,生怕陈霖被开除。

“杭总来了,情况你也看到了。”系主任张华成指着王威说,“在体育馆里,有几千名学生看到了,是陈霖先动的手,而且王威一次都没还手,看这脸被打的,陈霖这种行为非常恶劣。”

杭锦看了眼王威,他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嘴角还在流血,因为疼痛,他的双眼抑制不住地流眼泪,看着很是可怜。

她又看向陈霖,虽说张华成说王威没有动手,但陈霖眼角有伤,只是并不明显,一点小伤口,对比王威脸上的伤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她走到陈霖面前,问他:“怎么回事?”

“他今天打球撞了我,刚好晚上在体育馆遇到,我就打了他。”陈霖垂着眼皮,视线盯着地面。

“看着我说。”杭锦说。

陈霖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又复述了一遍:“他今天打球撞了我,刚好晚上在体育馆遇到,我就打了他。”

“撒谎。”杭锦双眼笔直盯着他,“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陈霖仍然死不改口。

系主任张华成站起来:“杭总,今晚叫你过来,就想处理这个事情,王威是外校的,我们学校必然要给他一个交代,陈霖又是你资助的学生,后续的奖学金肯定都要取消的,包括明天的比赛,以及篮球队,这些他统统不能再参加了。”

“陈霖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打人。”杭锦转身看着张华成,“给我点时间查清楚原因,处理结果延后。”

“可不管因为什么,他打了人是事实啊。”张华成也很为难,“我们学校必须要给个交代。”

“给谁交代?给王总吗?”杭锦面朝王昶新,拿出在谈判桌上的气势,口吻礼貌却不容置喙,“王总,介意我耽误点时间吗?”

“杭总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是我儿子受伤太严重了,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王昶新从沙发上起身,拿眼风刮了王威一眼。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杭锦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杭锦让开身:“好,您慢走。”

校长的意思是,这件事要私了就私了,不要闹太大,对学校影响不好,辅导员也为陈霖求情,说陈霖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今天肯定是脑袋被撞昏头了才跑去跟人打架,说他不是个打架的孩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争论,杭锦看了陈霖一眼,冲他说:“出来。”

陈霖就跟着她走了出来。

门外围满了学生,校篮球队的队员见陈霖出来,全都紧张地问他什么结果,陈霖摇摇头,跟在杭锦身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他的脑震荡虽然轻微,但眩晕感一直在,加上刚刚打了一架,头晕得厉害,路也走得很慢,杭锦走出教学楼,才发现陈霖还没跟上。

天色已晚,路灯逐一点亮校园的各个角落。

来往的学生都穿着羽绒厚棉袄,只有陈霖穿着单薄的外套,里面是杭锦三年前为他买的t恤,是她亲自挑的毕达哥拉斯树图案,一个以正方形为建立起的分形平面,1942年,由荷兰数学教师阿尔伯特e博斯曼提出。

她甚至告诉陈霖,这个命名的由来。

想当初,她只以为,他单纯地喜欢数学所以选了数学系,却从不知道,他在以她为目标,在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杭锦在原地等了一会,陈霖终于慢吞吞走了过来,见他捂着脑袋,她蹙眉问了句:“你头怎么了?”

“有点晕……”陈霖话没说完,直挺挺往右后方倒了下去。

杭锦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把人往她的方向带,陈霖的身体很沉,整个人栽倒在她怀里,下巴就卡在她肩膀处,杭锦被他这么一坠,双手托着他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杭锦想起他的脑震荡,没伸手推他,只是皱着眉问:“能起来吗?”

陈霖靠在她肩膀,声音就贴着她的耳朵,嗓子哑哑的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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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杭锦半抱着他,皱着眉环顾周围路过的学生,用尽全力托住他的身体,“不管它变成什么样,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陈霖缓了缓从她肩上抬起头,乌黑的卷发遮住了眉毛,只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他颈侧凸着几根青筋,似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随后又泄了力,整个肩膀耷拉下来,声音带着挫败的无力感:“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想到王威辱骂杭锦的那些话,他的血液就愤怒地燃烧起来,可究其根源,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是他害了杭锦被人无端辱骂,现下,还要害她过来收拾他制造的烂摊子。

他这些年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到头来,还是给她闯了大祸。

杭锦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那是什么?你说。”

“我给你惹麻烦了。”陈霖抬头看向她,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了。

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杭锦,难得有哑然的时刻,面对陈霖,她忽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堵他,一个面对自己即将遭受处分和开除惩罚的大三学生,在此时此刻,不是求她帮忙想办法,而是跟她道歉,说给她惹麻烦了。

乌黑的卷发刮蹭着他受伤的眼角,有点痒,陈霖抬手去碰,杭锦说了句:“别动。”

他就放下手,一动不动。

她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见陈霖还傻站在原地,便又喊了声:“过来。”

陈霖又乖乖跟上。

这次来学校,杭锦没带司机,也没开显眼的车,挑了辆林肯的飞行员当做商务车办公用,后备箱里被滕平置办了些必需品,包括灭火器和医药箱。

杭锦从后备箱找出医药箱,拎到副驾塞进陈霖怀里,让他自己处理伤口。

她把空调打开,随后下了车,摸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她在等滕平的消息,从这儿下车后,他就被杭锦叫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原本,她以为说谎的人会是王威。

却没想到是陈霖。

手机震了震,滕平把视频导了过来,杭锦扭头看了眼车厢,副驾上陈霖正拿着棉签擦拭眼角的伤口,她握着手机走远了些,这才点开视频。

画面上能看见陈霖坐在的位置刚好是她今天坐过的位置旁边,王威一行人进来就直奔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陈霖陡地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扯过王威的衣领。

她倒了回去,把音量调大,清楚地听见王威说的是:那个叫杭锦的臭婊子!

后面就是打架的混乱场景,王威还在笑,他说陈霖,你完了哈哈哈哈。

杭锦关掉手机,走回车前,打开车门上了车,陈霖抬头看向她,他眼角受伤的位置已经贴上了创可贴,配上他野性的五官,衬得他此刻多了几分痞气,可那双眼却漆黑澄净,瞳仁里装着的全是杭锦的脸。

杭锦心里憋了一团火,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看见陈霖耷拉下去的脑袋,脑袋上是乌黑柔软的卷发,她没再提刚才的事,只是问:“不是说脑震荡吗?怎么出院了?”

“想参加明天的比赛。”陈霖个头很高,低着头坐在那,后颈的骨头高高凸起,长长的发尾勾着颈边,几乎要勾到喉结的位置。

“比赛就这么重要?”

“嗯。”陈霖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来了。”

所以,比赛变得重要了。

杭锦想起他在球场上光芒万丈所向披靡的恣意模样,拿起矿泉水,又喝了一口,这才偏头看向他:“你以后可能参加不了比赛了。”

“我知道。”陈霖点头,仍是那双漆黑湛亮的眼,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后悔。”

他知道王威在故意激怒他,更知道在学校打架的后果,但他还是动手了。

因为事关杭锦,所以他把一切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包括他自己的将来。

莽撞,幼稚。

杭锦不再看他,头转向窗户,声音很淡:“下车。”

陈霖知道她会生气,但他本来就不讨她喜欢,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他只能听话地下了车,也没走远,就站在车门边。

十二月中下旬的夜晚,寒风萧瑟,他身上就一件薄外套,头上还有脑震荡,长手长脚的四肢,显得衣服那么束手束脚,明明他再坚持一年就可以顺利毕业,要么继续读研,要么找个轻松的工作,上朝九晚五的班,有个快乐美好的未来。

却偏偏为了还她的钱,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杭锦蹙眉移开视线,给律师发完消息,又给滕平打了个电话:“过来把陈霖送去医院,他脑震荡还没好,务必让他住院观察。”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给他买几件新衣服。”

滕平:“……好的。”

他以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比如那段视频里王威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那些话,但杭锦没有其他交代,他不得不出口询问:“杭总,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

“我让张律报警了。”杭锦声音淡漠,语气云淡风轻,“控告王昶新迷奸罪。”

滕平张大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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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多,王昶新带着儿子王威从医院赶到了警局,还打电话叫上了律师。

因为杭锦控告王昶新迷奸了她。

警务人员将三人带进审讯室里,里面坐着杭锦,还有杭锦的律师张志卓。

杭锦在北市的人脉虽说没有陆运复那么广,但机关单位的人对她都是耳熟能详,先不提早些年她父亲出的那档子事,就单说这些年的公益活动和灾区捐赠以及贫困山区资助等种种行为,就频繁出现在机关单位评选好人好事等荣誉资料中,受到各单位警务人员的崇拜和赞赏。

再说起杭锦这个人,年纪轻轻担任jx锦绣风投ceo,从十八岁踏进风投圈子起,她的投资领域便覆盖了aigc、自动驾驶、医疗科技、人工智能、生命科学、企业服务、半导体、智慧工业等,过去的十年间,累计投资高达上百个项目,还曾在早期下注了字节跳动、大众点评、喜马拉雅、九号公司、京东、美团等。

在这个圈子里,投资一个成功案例,就足以让人名声大噪。

而杭锦,年仅二十八岁,就投资了近十个以上的成功案例,在最近几年投行界的提名中,她一度成为北市风险投资界最成功的一位女性大佬。

这样一位成功的女性,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身边还不乏众多年轻有为的追求者,据说追她的人可以绕北市排一圈,最出名的当属陆家那位陆运复陆大少爷,机关单位的人对他更是熟悉,据可靠消息称,陆运复追了杭锦整整一年多,都没能把人追到手。

可想而知,杭锦在男性眼中的地位有多高。

那是寻常男人够不到的高度,甚至能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但偏偏,他们今天有机会当面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风投大佬,而对方却是来报案的,报案理由更是让他们惊掉了一地下巴。

别说他们被吓到,就连被控告的王昶新都被吓得差点冒脏话,他指着杭锦你你你你了半天,才荒谬地说:“是你约我吃饭,你自己饭没吃几口就走了,怎么就成我迷奸你了呢?!”

王昶新的律师还没开口,就失了先机,因为王昶新本人气急败坏,导致主动权尽数掌握在杭锦的律师手里。

“你儿子王威亲口说的。”杭锦带来的律师张志卓指着王威,“他信誓旦旦地说我的当事人杭锦在吃饭的时候,跟你做了什么什么,有监控视频作证,那不就是我的当事人被迷奸了,不然我的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王昶新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一巴掌抽在王威脸上:“你他妈嘴里吃屎了吗?!什么瞎话你都敢编!”

王威也没想到杭锦竟然会拿这种事报警,他傻眼的功夫,被王昶新抽了好几巴掌,疼得他眼泪鼻涕横流:“不是,她怎么能拿这种事报警呢……”

打死他都想不到,杭锦不是普通女生,不会顾及名声遮遮掩掩,当作无事发生。

她偏要告到警局,还要让王昶新亲眼看看他儿子做的蠢事,让他为自己儿子的愚蠢买单。

完全就是报复。

报复他故意激怒陈霖打架。

报复他让陈霖遭受处分。

王威猛地站起来,指着杭锦喊:“你就是报复我!我……”

“给我坐下!”警务人员猛地将他按在椅子上,“不许动!”

胜负已定。

王昶新的律师冲王昶新摇了摇头,表示人证物证齐全,而且王威的下意识反应和回答已经算认了罪,他没办法翻供,再者说对方是杭锦,一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最好私下和解。

王昶新心下有了计较,眼看着王威被警察按在桌上,他又气又急,解释道:“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他瞎说的!我们吃饭包间有视频,也有服务员,你可以叫过来问一问,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是我儿子一时鬼迷心窍,胡编乱造……”

“为什么?”律师张志卓问。

“为什么你自己说!”王昶新扇了王威脑袋一巴掌。

王威还被人按在桌上,挣扎不得,被打肿的脸憋得涨成紫色,眼睛因为疼痛不受控地溢出眼泪,他屈辱地不吭声,紧紧咬着牙关,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那我们法庭见。”张志卓说完,起身冲王昶新道,“一般判得不会太久,也就三年以下,剥夺政治权利,当然,他以后也打不了篮球了,也加入不了国家队。”

“你说啊!”王昶新原本就是培养儿子进国家队的,眼下如果因为这种事毁了他后半生,他还不如当初就掐死王威,想到这,他又是一巴掌抽在王威头上,“你难不成想去坐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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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一听这话,瞬间急了,他心头大乱,什么都顾不得了,挣扎了几下喊:“我说!我说!我说的都是假话,我瞎编的,我就想激怒陈霖打我,他只要动手了,学校一定会处分他,不让他参加篮球比赛,我就是想让他不能打比赛,最好被学校开除。”

“陈霖是谁?”警务人员问。

“就是杭锦资助的一个贫困生。”王威吸了吸鼻子,“你们能放开我说话吗?”

警务人员终于松开他,问:“激怒陈霖,为什么要编造这种假话?”

“因为,我骂杭锦的时候,陈霖很生气,我就觉得他,他……”王威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鼻涕,“反正我只要骂杭锦就能激怒他,我就……说了那些话,当时就想着,只要他动手,他就完了,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张志卓打开监控视频,冲警务人员展示,“首先,当时王威在北洋大学的体育馆,其次,他身边带了五个人,再则,他散播侮辱诽谤性谣言时,在场超过十人以上听见了,我当事人的名誉受到严重侵犯,就因为他的一句‘当时没想那么多’。”

“张律师。”王昶新的律师开口,“给杭总造成的所有伤害以及所有的损失,我们王总愿意一力承担并作出相应的赔偿。”

张志卓见目的达到,看向杭锦。

杭锦点了点下巴:“行啊,那就按法律规定来。”

“根据【民法通则】?

杭锦去北洋大学看篮球比赛这几天,公司里有弟弟杭煜坐镇,她坐车去北洋大学的路上,杭煜打电话问她东河新闻这个项目怎么搞,杭锦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接他的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机回消息。

滕平坐在她身侧,手里捧着平板,正在给她看今早最新的行业资讯。

她挂完电话,拿咖啡抿了口,冲滕平说:“今晚的座谈会找个理由拒了,让kitty帮我选套衣服,七点半,我跟朋友吃饭。”

“好。”滕平把行程改了。

杭锦处理完公事,这才点开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时,律师张志卓发来的照片和论坛链接,照片上是王威写的书面道歉,大概有律师在旁指导,写得还挺真诚。

张律说昨天陆少爷来了一趟,怒气冲冲地进了审讯室想揍王威,结果看见王威那张猪头脸,问了句谁打的,听说是陈霖打的,便拍了拍王威的肩膀说:“你小子这么不扛揍啊。”

王昶新认识陆运复,正要跟陆运复打招呼,就见先前还好好说话的人,莫名其妙给了王威一拳。

王威气得要还手,却被警务人员死死拦住。

王昶新立马拦住陆运复说:“哎哎哎等一下,怎么突然打人呢?”

“你儿子嘴贱,骂谁不好,啊?骂我的人。”陆运复指着王昶新说,“王总,我也就卖你个面子,只揍他一拳,这要是以后再有这档子事,别说是你,就是你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都没用!我非弄死他!”

王昶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听出他跟杭锦关系不一般,便忍耐着说:“他现在已经认错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行,横竖杭锦没事儿,她要是有事儿。”陆运复食指点了点王威,“你小子就是一个字,死。”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走出了审讯室。

张律师说,王昶新气得当场又甩了王威几个嘴巴子,说他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晚上,被王威这个混账给丢尽了。

杭锦看完消息,又点开论坛随意扫了眼,北洋大学的论坛从昨晚一直炸到今天早上,先是一群人讨论陈霖打架,随后议论陈霖会不会因为打架受到处分,甚至被踢出校篮球队。

昨晚十点五十分,王威的书面道歉照片被人传到校园论坛,短短几小时,立马成了论坛最火爆的一张帖子,底下一群学生都在留言评论:

【靠!王威怎么这么恶心啊!他故意撞的陈霖!还跑去骂陈霖的资助人!他贱不贱啊!】

【在体育馆他就是故意骂陈霖的资助人,所以陈霖才动手的!我就在旁边听见的!他说陈霖的资助人是个婊子。】

【天哪!他神经病吧!】

【插一句嘴,据说坐在校长身边的那位就是陈霖的资助人,长得那叫一个飒!反正又帅又美,我?

王威事件影响恶劣,校长在篮球赛开始之前,拿着麦克风简单地发表了几句,大意就是,年轻人一定不要太过冲动,一念之差,很容易毁了自己的前途。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而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王威出现了,顶着满脸的淤青和红肿,拿着昨晚在公安局审讯室里一笔一划写下的道歉书站在体育馆内,冲杭锦的方向大声朗读。

念完之后,他满是屈辱地低着头说:“还有陈霖,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昨天打球的时候,我故意撞了你,真的很抱歉。”

随后深深地弯腰鞠躬。

“道歉有用吗?!陈霖现在还在医院呢!”看台上有人冲王威喊,“滚出去!”

其他学生瞬间附和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冲王威吼:“滚出去!滚出去!”

还有同学往他身上砸水瓶,王威连头都没敢抬,抱着脑袋跑了出去,主持人赶紧出场维持秩序,让啦啦队上来表演歌舞,随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杭锦认真地看完两场比赛,中场休息时,校长冲她说:“陈霖的事,我跟系主任商讨一下,再做打算。”

杭锦点头:“不用顾忌我,就按校规来。”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是在学校里,影响太大,如果不做任何处分,那以前受过处分的学生就会说不公平,其他人也会觉得打架没什么大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战学校的底线。步入社会之前,我们在大学里能教的就只有管好他们不做任何违法犯法的事,其他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校长叹息般说了长长一段话,“孩子们大了,我作为校长,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成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为父母也为自己,好好打拼出一段锦绣前程。”

“北洋大学有您在,一定会越走越远。”杭锦说完看向那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有的在看台上嬉笑打闹,有的在球场上合影拍照,脸上全是单纯的笑。

迈出校园,就步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到那时,就再也没有这么纯粹又开心的日子了。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杭锦看中了一支球队,又翻了翻这支球队以往比赛的成绩,包括球员的个人信息,起身离开之前,她冲滕平点了点手里的资料,滕平立马了然地去跟球队教练交换了联系方式。

“暂时没签俱乐部,不过听说经纪人有接触过yg的lp。”滕平小跑着从体育馆内追出来,到了杭锦身侧放慢脚步,“但是没有合作成功。”

杭锦拿着手机回消息,听到这偏了偏头:“原因。”

“不清楚。”滕平摇摇头,“大概是内部的一些个人原因吧,没好开口问。”

杭锦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冲他说:“明天比赛结束后,约个饭局,我跟他聊一下。”

“行。”

杭锦晚上七点半要跟朋友吃饭,因为是规定着装的饭店,所以她要去妆造店换身衣服,坐上车之前,她想起昨晚站在这儿吹冷风的陈霖,问滕平:“他还在医院吗?”

滕平反应很快,知道问的是陈霖,赶紧给护士打了电话,隔了几分钟,才冲杭锦汇报:“还在,护士说不少女同学去看望他,他躲在洗手间不出来,输液针都自己拔的。”

杭锦坐上车,喝了口恒温咖啡,想起以前弟弟杭煜也饱受各种女生追求的苦恼,她想象着陈霖躲在洗手间的狼狈画面,拇指抵着杯身,偏头看向滕平:“他今晚还用输液吗?”

“不用了。”

杭锦放下咖啡,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轻轻闭上眼:“医院附近那套公寓密码告诉他。”

那套公寓杭锦并不常住,还是八年前投资房产买下的,买的时候才四千一平,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万五一平方,装修后?

夜里七点半,杭锦穿着纯白礼服,外搭一件纯白西装外套,出现在东爵酒店门口,门童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杭锦才刚接完电话,摘了蓝牙耳机丢到后座,随后拿起手包,在门童的引领下,走进酒店。

十二月末,北市越发寒冷。

一进酒店,周遭的空气却是暖意融融。

十几个圈中好友都已经坐在餐桌上了,见她过来,全都起身冲她迎来:“你总算来了,大忙人。”

杭锦微笑,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入座点菜。

这儿的服务生全都一对一服务,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穿着燕尾服笔挺地站在每一位客人身后,手里稳稳地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红酒香槟热茶。

杭锦挑了红酒,服务生便弯下腰将红酒放在桌上,并轻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别的饮品,得到否定回答后,又再次站在杭锦身后。

桌上都是投行界年轻一辈的精英翘楚,杭锦跟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熟稔,但也都算得上朋友,偶尔也能约出来见面吃饭的那种,只不过杭锦很少参加这种局,推拒的次数多了,显得矫情,她便以一年两次的频率加入。

成年人的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这些人里没什么歪心思,大部分都是来放松聊天的,个别聊些最近的投资动向以及正在接触的项目,杭锦只是听,被问到了,才会回答几句。

话少,但字字珠玑。

几个男性朋友格外欣赏她这种性格,知道杭锦对追求对象的“冷血无情”处理方式之后,纷纷压住心思,只作为朋友跟她靠近,别的多一点想法都不敢冒出来,生怕被杭锦就此拉进黑名单。

她饭吃得不多,没什么胃口,跟几人喝了两杯红酒,便在恰当的时机告辞走人,一走出酒店门口,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皱着眉坐进车内,揉了揉眉心。

司机问她:“回哪儿?”

“公寓。”杭锦靠在座椅上休息,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弟弟杭煜打来的,她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姐,你带男人回盛世华庭了?”杭煜压着声音说,“保安跟咱爸说有个男人上去了,咱爸以为是你男朋友,说要去看看,现在正找高尔夫球杆呢,说怀疑是姓陆的那小子。”

杭锦按了按太阳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安排陈霖住进去了。

“不是。”杭锦皱着眉叹气,“他怎么这么能折腾。”

“他能折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杭煜挂断之前,又问了句,“不是男朋友,那是谁?”

杭锦没理他,果断挂了电话,又跟司机说了句:“去盛世华庭。”

夜里九点十五分,车子停在盛世华庭,杭锦先进了保安室,入冬的夜晚极冷,她仍穿着礼服,西装外套阻挡不了冷冽的寒意,她被冻得皱起眉。

保安室里开着强劲的暖气,她进来后,眉头终于舒展开。

五个保安见她进来,起身冲她招呼,有一个新来的没见过她,并不认识,礼貌地问她:“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杭锦没有开口,挨个盯着看,直到看见一个视线闪躲的保安,当即走到对方面前:“是你吧,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那人还想强撑,却抵不过杭锦压迫极强的气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却极冷:“要我叫你领导过来吗?”

他登时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她面前。

杭锦点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杭提耘的电话号码,她把手机还给他,语气很淡,却透着警告意味:“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出保安室,走向e7栋一单元七楼701。

输完指纹锁进屋时,她站在玄关,看见陈霖光着身体,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空气都凝滞了。

大概没料到门外忽然有人进来,陈霖短暂地愣了下,随后迅速拿擦头的毛巾捂住下体,转过身,快步回到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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