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知道宋峤的不安全感源自何处。
早就明白他对我愈发严重的依赖症正是我一步一步无形中纵容催生的,讲到界域,他比我自觉。我刚认识宋峤的时候他就说过,直男是gay的禁忌,因为在我们看来的友好亲密对他们而言就是精神鸦片。
过去几年,很多人的话其实都在变相提醒我,裴郁文,你做得太过了。比如同学的调侃,比如苏琳琳的怨怼,又比如阿ken的揶揄。但我充耳不闻,因此丧失分寸。
因为不自知,所以对宋峤一路来的情史并不觉得委屈。相反,在我态度暧昧不明的时刻,我和苏琳琳恋爱,分手后酒醉突然唤她,然后和于敏清接触,甚至恶意提起许盈,某种程度上,每一次都是对宋峤的摒弃。
我叹了口气,接过宋峤的饼干盒子,用腾出来的左手与他的右手十指相扣,放进了我的口袋里,为了不让路人看见,我只能紧紧贴着他走。
我还没达到那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宋峤作出亲密动作的境界。
宋峤诧异地转脸看我,呐呐道:“裴裴——”
“你这什么表情?”我斜睨着他。
宋峤瞬间把我们的手移到了他的口袋,显然更大更暖和,他深深地盯着我,说:“我觉得我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有时候宋峤直白得让人难以招架。
于是我只能烧着张脸,啧一声:“恋爱专业选手。”
“嗯?”大概是我声音小他没听见,于是把脸往前凑了凑。我说没什么。他也没过多纠缠,只是冲我眨眨眼,道:“裴裴,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我挑眉看他:“不行。”
他急吼吼地要个理由:“为什么?”
我说:“我那儿小。”
他连忙答:“我瘦,不占地方。”
我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你瘦不瘦的问题。你干嘛不回去?”
“我要跟你睡——”他的手紧了紧,声音又软又面,瞅瞅我变幻莫测的神情,又急急解释,“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地,嗯,不想和你分开,真的,太难受了,要不你拿了东西和我一起回去。”
他又紧张了。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我笑:“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老你来我往的有意思吗?距离产生美。”
他撇撇嘴:“在我这里产生不了,我现在巴不得24小时糊你身上。”
宋峤这些话到底他妈的跟谁学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但我还是理智地回答:“我那的沙发短,床也窄,你真没地方睡。”
“我可以不睡。”宋峤说,“反正你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也睡不着,看着你心里还能好过些。”
我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说什么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一脸沮丧:“所以你还是赶快搬回来吧,裴裴。”
最终我还是让宋峤随我回了我搬来不满一周的出租房。我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民群众,像我这样的人不入党真是祖国的福气。宋峤在楼道里的时候就一直叽叽歪歪,直到我打开家门的一瞬,才知趣地闭了嘴。
其实大体说来,这个一室一厅的出租房除了面积小点,其实还算不错。宋峤探进来,像个领导视察般地晃悠了个遍,没说什么,最后坐在沙发上,小口嘬着我给他倒来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