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事务所每年一度都会举办集体演唱会。尚未出道的小辈,多半只能担任伴舞一类的配菜角色。能够单独表演自己的歌舞,让我有种短暂的压倒朋济的自我满足感。

“跳得什么啊。”

信秀斜靠着舞蹈教室的门框,不爽地用力关门后,嘟着嘴巴反身跨坐在墙角的椅子上。

“不好意思呦。”我抓起毛巾擦擦脸,虽然是同一个组合,但也偶尔会有这种单独表演的选择。对于没有挑上他的事,他好像相当不满呢。

“反正以后也有机会嘛。”我随口安抚他说。

“我是说这个舞”他耷拉着眼角,厌烦似的挥着手臂“很奇怪呢。”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嘲笑他“跳舞本来就是这样子嘛。前辈们也夸我跳得很好呢。”

他掀了掀嘴皮,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办法,没有才华的人,就是会嫉妒像我这种天生有才的人啦。不在意地瞥他一眼,我转身先行离开。

就算是工作原因必须要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在私下的时间里,我当然也有权利选择和真正谈得来的人相处吧。

我喜欢吉田。

吉田温柔又有趣,虽然不是侃侃而谈的那种,但也绝对不是不敢表达自我意志的闷蚤类型。

应该坦率时就非常坦率,但因为可以体察对方的心情,而又多了份礼貌与体贴的容忍。

“如果是和你在同一个团队该多好啊。”我轻易地吐出被绝对禁止的语句。

“我也觉得和秀树在一起,很开心。”吉田温和地向我舒展清秀的眉目,同时竖指封唇眨了眨镜片后的眼睛“不过这样的话,是不可以让别人听到的。社长绝对会生气。”

“嗯。组合什么的,简直有点包办婚姻的味道嘛。”我笑道“也不管大家的性格是否相合,就硬是挑出来搭配在一起。”“所以需要有相互忍让的时候吧。”吉田说。

我暧昧地笑笑“大概在吉田的团队里是这样吧。”

至少信秀从来都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家伙,他连我都不曾忍让过,自然也不可能忍让事务所的任何人。

“人数多的团体,只要有个能把持大局的leader就好了。反而是二人组合比较麻烦,一旦吵架就完蛋了。”

“我知道啦。”看得出来吉田在我为担心“信秀也有他的优点。”我只好这样讲,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那家伙的优点是什么。

“已经十点了,不然就睡在这边吧。”看了眼挂表,吉田拍拍宿舍的床铺提议。

“呃不用了。我还是回去睡好了。”

和吉田同宿舍的艺员是本地人,有一半的时间都不住在宿舍。所以我很喜欢泡在吉田的房间玩。但是住下的话总觉得有种微妙感。

蹑足回返房中,黑暗里传来闷闷的抗议。

“你回来得好晚”

“少爷,现在只有十点好吧?”这小子的作息时间简直是婴儿睡眠。

“你跑去哪里也不讲一声”

“就是在其他人房间里聊天啊。”

“和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和你才是没什么可聊的吧我翻翻眼皮,没好气地蹬掉鞋子爬上床。

“明天要去电视台参加一个cm的拍摄,别忘了。”半晌过后,他提醒我。

“知道啦。”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喂,你这就睡了?”

“当然啊。”我把枕头拍软,转身抱上去。

“还没有刷牙和洗脸呢。”

“明早再刷再洗。”白天练舞太累,瞌睡虫已提前光临。

“哪有这样的!”

不去管?嗦的家伙,任由他小声地唠叨。我的一半意识都已经沉入香甜的美梦。在梦中的演唱会上,我惊艳四座,社长咧开大嘴拼命夸赞我,对我说:秀树啊,没想到你这么出色,就让你单独出道好了。

“秀树秀树!”

我谦虚道:“不要了,还是一起好了。”

“秀树!秀树!”

“不然信秀就太可怜了。”

“我可怜什么啊。”一股大力用力摇晃我的肩膀,有人在我耳畔炸声大吼“秀树、秀树!再不起床你就要迟到了!”

迟缓地撩开眼波,最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每天都要看,已经产生审美疲劳的美丽的脸。

失望地看看左右,原来是梦啊。唉,才只是闭了一下眼睛的工夫,竟然天就亮了,真的是好梦太短呢。

“不要碰我啦。”起床气严重的我一把推开讨厌的缠人鬼,套上袜子踩上鞋帮,直接背上书包就往外冲。

“好歹刷牙、洗脸——”

“回来再刷再洗啦——”

“哪有这样的!”

神经质兮兮的家伙在我身后惨叫,真是吵死人了。那种事等到学校再做也不迟啊。

“秀树,你有眼屎哦。”

“哦,我知道了。”

“秀树,你有没有好好梳过头啊。怎么都一卷一卷的啊。”

“嗯,我自来卷嘛。”

学校里也到处都是烦人的家伙,一个两个全是这样。真想不通,少洗一两次脸会死啊。

“我们是明星学校。”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没完没了“你是idol吧。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我又还没有出道。”我哀叫着抱住头。等我当上超级star,自然会有造型师一类的为我张罗打点,现在打扮得那么闪光夺目给谁看啊。

“像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出道。”前座的女生继续吐槽“和你一起的人真倒霉哦。”

他倒霉?我张圆小口。究竟是谁在拖累谁啊,那个家伙见人只会绷张臭脸,害我逢人装笑脸扮可爱。要不是有这么超级卡哇依的我站在他身畔缓和气氛啊,那根本就是北极冰人嘛。

被噎得喘不上气,在懊恼中度过烦人的一天。

放学之后也没法轻松地和同龄人一起玩乐,抓着书包穿着校服辛苦地赶电车。靠在人群拥挤的电车上,我忍不住委屈地自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嘛。

我又不是真的那么想当大明星,干什么要过这种双面人的生活。做个普通的女子初中生,每天嘻嘻哈哈都能过得很开心呢。

不如现在就退出好了的意志动摇着我,但又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甘心。假如现在退出的话,过往一年间的努力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一想到有朝一日,在电视里,看到藤木信秀化身闪闪星人以超级偶像的身份出场,而我只能郁闷地坐在客厅啃着薯片指着屏幕对朋友说:以前我和这人住过一个宿舍就有种好不甘心的感觉哦。

被复杂的情绪左右,一路都受到奇妙心情的困扰。

终于到了约好的电视台,结果却一个人也见不到。

我奇怪地翻出书包里的手机,刚刚开机,还来不及拨号码,手机就先行吓我一跳地响了起来。

“喂喂?”

“秀树!你在哪里啊!”这个浮躁、没水准、没磁性、不好听、永远只配唱低声部的家伙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命运的伙伴藤木信秀。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我没好气地撇嘴“不是约好了在富士电视台?”

“是朝日才对!”

一盆凉水从头浇下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我茫然地看着面前车来车往的街道“朝日?”不敢置信似的瞪眼重复。

“对啊!你怎么会跑到那边去?”

“是你没有说清楚吧。”我喊叫的同时,眼中已经涌起懊悔的泪水。一想到会被工作人员怎样责骂就觉得惶惑害怕。

我从小就是优等生,家人也好、长辈也好,对我都格外疼爱。没有进入演艺圈前,根本就没有人给我脸色看过。

可是一脚跨入这个世界,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虽然我只有十四岁。却没有人会因为我是小孩子,而特别善待我。像要求成年人一样要求我做到完美,犯一点小错马上就会被嘲讽奚落。只是搞错了集合地点而已,在圈外人看来一笑置之的小事,现在的我却害怕得肩膀都战栗起来。

“总之你快点过来吧。”电话那边,低沉的声音像在叹息一样。

我含泪招了计程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正确的地点去。可是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赶到,等我到了的时候,除了信秀,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见到。

同样穿着学生制服的信秀,交抱着手臂站在电视台门口。清爽的发丝微微拂动,秀丽得完美的脸庞因紧抿的嘴唇而意外的肃穆。

“抱歉。”不甘心让我涌出眼泪,却不得不向他低头认错。

“不用向我说这样的话。”他微微侧过头。

“但是工作人员一定很生气吧。”

“嗯”他只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我像个傻瓜一样,就算赶来了又能怎样呢。拍摄已经不能挽回了。信秀大概一个人被骂得很惨。可是他没有责怪我什么。

“人都是会犯错的”我就像在拼命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一样说“信秀也有过错误呢。”

“说得是啊。”

“信秀一开始把地点再强调一下就好了。”我开始强词夺理。

“说得是。”

“信秀出错的话,我也会努力保护信秀的。”还是觉得羞耻,我为了掩饰而这样说道。

乌黑的眼眸骤然抬起,静静地凝视着我。

“嗯”然后,微笑了。

“回去吧。回去一起挨骂。”

伸来的手,修长,却纤细。搭上去,指腹永远带着一点微凉的气息。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忐忑不安。两个人牵着手的事实,让胸口偏左的地方开始了不规则的跳动。

我犯了错误,但一定是我们两个人遭受惩处。

反过来也是一样。

因为双人组合是共命体啊。

——前辈以前说过的话,就那样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里,然后变得像那天的霞光,怎么擦也擦不去了。

“浴室的水喉坏掉了。”

“一会告诉管理员好了。”

“告诉他们也不会马上来修理的。”

“那怎么办?”

“信秀不会吗?”

“秀树也不会吧。”

“如果有多啦a梦就好了。”

“多啦a梦是什么?”

“讨厌,卡通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真的不知道呢。”

“你这个没有常识的家伙。”

“那么去隔壁洗澡好了。”

“我才不要。”

“一起去大浴室?”

“我才不要!”

“秀树好奇怪呢。”

“在大浴室洗澡才好奇怪。彼此看对方的裸体好恶心。”

“都是男人,那又怎么了。”

“那样才更恶心呢”

房间里,像这样的对谈,不知不觉地增加着。

“你绝对是剪这个发型更好看。”

“我想要留得长一点。”

“别傻了,你长得本来就太成熟了。再留长发的话,一点都不像青春偶像,根本直接跳到少妇杀手的级别了。”

“唔是这样吗?”

疑惑的脸,不自信的表情,然后我咭咭地笑了。他受到打击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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