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李贞丽,出了媚香楼,忘秋拿起李香君相赠的手帕与香囊,自语道:“方见一面,便收了香君姑娘的两份礼,下次再来,一定要带一份像样的礼物。”
忘秋随即将香君赠予的手帕展开,只见其中绣着一只头顶四角的健硕白鹿,白鹿须眉颀长,白皙的身形上流着湛蓝的纹路,矫健而不失柔美,威武却又温顺。
忘秋问道:“这是何异兽,为何长得如此奇特?”
柳逸凑近一看,笑道:“亏你还是读书人,连夫诸都不知。”
忘秋问道:“夫诸是何物?”
柳逸嘴角一抽,尬笑道:“你没读过山海经?”
忘秋说道:“我不读偏门杂书。”
柳逸哼道:“世上学问本无高低之分,偏有许多人非要分个三六九等,那些人视自己所作学问为经世显学而其他学说皆是下九流,何其自大,何其无知。”
忘秋知道柳逸是借着抨击儒学,指责自己偏听一道,孤陋寡闻。于是忘秋应道:“还请柳逸兄不吝赐教。”
柳逸将忘秋手中的手绢一夺,仔细一看,随后说道:“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如举。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柳逸继续解释道:“萯山是一座上古神山,应该在现江浙一带,上有一神,名曰熏池。北山的林河中有一兽,头顶四角,状貌似白鹿,名曰夫诸,初见便是大雨之兆。”
听完柳逸的描述,忘秋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原来是上古神兽。”
柳逸说道:“夫诸可是上古瑞兽,其形象多现于内陆干旱之地,甚至还有些地方专门为夫诸修建祠堂,以求风调雨顺、合家康健。”
忘秋笑道:“有机会我们也去夫诸祠堂里拜一拜。”
柳逸也笑道:“哈哈,你若是想见夫诸可不必去祠堂,应当去南疆。”
听到南疆,忘秋疑惑道:“此话怎讲?”
柳逸解释道:“瑞兽夫诸,一脉单传,从上古繁衍至今,少说也有百代了。据说历代夫诸皆是女性,夫诸在南疆妖族历代为王,是为南疆妖后。”
平地一声惊雷。忘秋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心中翻云覆雨,瑞兽夫诸世为南疆妖后,雨怀是新一代南疆妖后,那岂不是说雨怀就是夫诸。
柳逸瞧见忘秋这震惊的神情,以为是南疆妖后的凶名将他给吓傻,于是说道:“南疆妖后确实凶名赫赫,据说新立的妖后是上代妖后的孙女,如今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年纪虽小不过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下的人类没有三千,也有五千了。可是这却也无奈,人类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忘秋焦急地问道:“雨...南疆妖后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柳逸不知忘秋为什么对南疆妖后的事如此感兴趣,不过既然他想知道,那自己也就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历任妖后对待人类的态度都是相当和善的。夫诸诞生后不久,轩辕氏便将她收入麾下,并将她列入人族瑞兽之列。上古时期轩辕帝与邪饕餮一番旷世大战后,夫诸便随轩辕帝去往南疆,轩辕帝命夫诸为南族之王,永世镇守。夫诸本就荫于人类,忠于轩辕,自然对人类心存好感。夫诸历来便是妖族之王,人妖之间,隔阂极深。若不是历任妖后从中调和人妖之间的矛盾,南疆界内早就是人妖混战,生灵涂炭了。”
“只可惜前任妖后,也就是现任妖后的外祖母死在了南疆朝廷与巫毒教联合设计的鸿门宴中。两年后,她的父亲母亲也死在了人类的手中。由此来看,妖后怨恨人类,见人就杀也是不无道理。夫诸一脉,内力单传,新任妖后继承了历代妖后的雄厚内力,修为极高,若非武林之中的佼佼者,见其一面,人头落地。”
听完柳逸的讲述,忘秋的心中觉得十分难受,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雨怀对人类的仇恨会如此之深,为何她会说与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
忘秋问道:“为何你会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逸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这些也都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知道的人却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无知之人罢了。”
忘秋又问道:“方才你说的上古时期轩辕帝与邪饕餮旷世大战的故事可否跟我讲讲?”
柳逸嘴角一抽,说道:“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我讲。我说了那么多也累了,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
既然柳逸不愿说,忘秋也不强求,于是他说道:“那好吧。”
柳逸将手绢还给忘秋,笑着说道:“李香君肯将织绣有夫诸的手绢给你,看来她是对你是很有好感了。”
二人正在路上走着,只见前方三名捕快迎面走来,这三名捕快浑身大汗,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很是滑稽。
柳逸强忍笑意,上前问道:“三位兄台,不知发生了何事?”
三人虽然没见过柳逸,可是从柳逸身着的官服来看,也可以确定是同行。于是其中一位衣襟大敞的微胖捕快说道:“小兄弟没见过,新来的吧。我是银头捕快崔明,你叫我大崔就行了。”
柳逸抱拳说道:“大崔。”
崔明抡起右手的袖口,随后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他右手往地上一甩,一道道细小的雨点洒落在路上,随即很快便蒸发干净了。崔明随即又猛地摇了摇头,随后双手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两下,说道:“未时初刻,河阴酒楼发生了命案。酒楼二层的地上,躺了十几具尸首,腥气扑天,血流成河。”
忘秋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何人竟能如此大胆?可有抓到凶手?”
崔明将自己的软帽摆正,说道:“还未找到凶手,只不过这个凶手似乎有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