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行一把将人揽了过来,见他还是一副生着闷气的模样,不由心中跟着一软:“天底下那么多人,你我就算我三头六臂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何必为这些事动怒?”
容欺:“说得好听。方才是谁先不理人?”
顾云行:“……那是两码事。”
容欺冷笑:“有话不说,非逼我生气,你和那两个出言不逊的人有何区别?”
顾云行正色道:“那还是有区别的。”
容欺嗤之以鼻。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丁绮的声音传来。
“门主,容公子,饭菜备好了。”
容欺拂袖从顾云行怀中站起,冷若寒霜地开了门,打开食盒看了眼:“给他留个青菜就行了,其余的我要带去大堂吃。”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顾云行:“……”
丁绮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走进屋,从食盒间取出一碗白米饭,又端出一盘炒青菜,目含怜悯地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为顾云行带上了房门。
“……”
顾云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了看一清二白的菜色,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凄凉来。
他到底还是没有独享这盘炒青菜,很快就调整了心情,高高兴兴端着饭菜寻人去了。
容欺察觉他跟来,冷哼了一声,见人坐下来了,不搭理也不驱赶。
没过多久,顾云行替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容欺没什么表情,又过了一会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顾云行勾了勾嘴角——这是肯搭理自己了。
翌日清晨,两人自睡梦中悠悠醒来。
容欺迷迷糊糊间,发现顾云行正埋头在他肩膀上不知忙活些什么。
他推了推这颗脑袋:“干什么?”
顾云行叹了口气:“一晚上过去,算是长好了。”
容欺此刻困得很,翻身就用被子蒙住了头,打算再眯一会儿。
顾云行也不叫醒他,抱着人躺了会儿,便起床去了外面。
谁料他刚一下楼,就看到一名武林盟弟子行色匆匆地冲进了客栈。
“所以,你是打算现在就出发,去平兴城帮方敛找妹妹?”容欺斜倚着床头,打了个哈欠。
顾云行面有忧色:“平兴城距此两百里,少则七日,多则半月,应该就能解决了。”
容欺对于方若瑶只身闯祸的本事深有体会,前脚追至东海遭逢海难,后脚失去踪迹疑似遭人俘获。
“需不需要帮忙?”
顾云行沉吟了许久:“你伤势未愈,不宜快马疾行。如今平兴城诸事未明,我先前往去探探路。”
早在顾云行昨日离开的时候,容欺就猜过方敛那边可能出了问题,只是没想到棘手到需要向顾云行求助,他皱起眉头道:“不会耽误霁州问心台之事吧?”
顾云行:“放心,问心台之事,我昨日便替你催过他了。此番动身,也是为了让束怀没有后顾之忧。”
容欺:“那你去吧。”
顾云行迟疑道:“就没有半分不舍吗?”
容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少则七日,多则半月,半月很长吗?”
——半月,不长。
顾云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奢求临别在即,这位离火宫前右使就能学会说些甜言蜜语来。他解开腰间所挂长剑,当着容欺的面拔出了剑刃。
“此剑名为逐空,是我年少游历江湖时所执之剑。剑身轻盈,锋芒锐利。”顾云行递过剑柄,“最适合你不过。”
容欺愣了愣:“你要把它借我用?”
“不是借。”顾云行示意:“拿着,它现在是你的了。”
容欺眨眨眼,垂眸看了看逐空剑,接过剑柄。
顾云行笑了:“你长剑遗失,去翠微山庄求剑还需要时日,就先凑活用用。”
出自天极门武库,又是门主曾经的佩剑,逐空剑哪里算是“凑活”。容欺转动剑身,听着细微铮鸣声,赞叹道:“是把好剑。”
顾云行见他喜欢,便也高兴。
容欺忽然想到什么:“这几日见你一直用的是它,你把它送给我,那自己呢?”
顾云行:“瀚海诀讲求以势为剑,用什么剑都是一样的。”见容欺有些不相信,他又道,“你可听说过我母亲的佩剑?”
容欺:“沧元剑?”
顾云行点点头:“起初沧元剑确有此剑,后来我母亲将它放归于武库之中。此后所执之剑都看她心情,反正,无论她手中是何剑,哪怕是一柄木剑,亦是沧元剑。”
容欺对此境界颇为神往:“难道先前你在船上与我对决之时所用之剑,也叫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