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容欺提及今日之事,略过那两人议论的由头,只说自己看两个江湖人不爽,起了争执后,然后遇到一个古怪之人。
他说道:“此人内功深厚,但身法差了些,应当是不常与人打架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名门正派里还真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
顾云行也有些意外:“青山镇地界的高手大多都离开了。此人既然帮你教训了人,又付了赔摊子的钱,应当是个正人君子。”
容欺暗暗翻了个白眼:“是,青山镇遍地是君子,唯我一个小人……唔。”
顾云行收回投喂杏脯的手:“从邻镇特地买回来的,听说是当地一绝,味道如何?”
容欺嚼了两下:“还行。”
——那就是喜欢了。
顾云行便将装着杏脯的小布袋尽数放到了容欺跟前。
片刻后,几根修长的手指就探进去,夹着一片晶莹剔透的杏脯出来。
顾云行笑笑,又为容欺倒了杯清茶。
“不过……容公子竟也有让旁人为之伸张正义的时候。”顾云行调侃道,“说吧,那两人怎么招惹你了?”
“本座看不顺眼罢了。”容欺对此不屑一顾,却不愿意多谈:“什么伸张正义,分明就是多管闲事。要是没有他横插一脚,那两人早就死了!”
顾云行逐渐意识到问题:“你跟人动手了?”
容欺脸色一僵,道:“那两人花拳绣腿的,我就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
顾云行不说话了。
容欺瞄了他一眼,起初不想理,可顾云行便就这么看着他,非要等他给一个交代似的。他撇了撇嘴,受不了地道:“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怎么就不能动手了!”
顾云行站起身,收走了桌上的杏脯:“随我回屋。”
容欺知晓他是想查验伤口,当即拒绝道:“我饿了,先吃晚饭。”
顾云行深吸一口气:“容欺。”
容欺不乐意了:“天极门门主好大的威风,连饭都不让人吃?”
顾云行:“受伤了?”
容欺冷笑:“怎么可能?我身上一道新伤都没有!”
顾云行:“那就是旧伤开裂了?”
容欺见鬼似的看着他。
顾云行:“怪不得。”连衣服都知道换了,估计是流血渗出来了。
容欺索性也不装了,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就只是一处小伤。”
顾云行:“回屋让我看看。”
容欺皱了起眉头,一副话在嘴边的表情。
“晚饭我让丁绮做了你爱吃的,一并送上去。”顾云行先一步开口,叹了口气道,“容欺,别让我担心。”
容欺:“……”
容欺沉默了一会儿,瞪着顾云行,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顾云行叫来丁绮嘱咐了几句,便也随之跟上去。
“看到了吧,只是一道小伤,顾门主可安心了?”容欺指了指肩头,他甚至自己都包扎好了,半点看不出开裂过的痕迹。
顾云行耐着性子,重新给他上了药。
容欺任由他在自己肩上忙活,完了还讽道:“这种伤口,去了药堂是会被薛玉耻笑半个月的。”
顾云行不为所动,替他把衣服穿好。
容欺嘴上颇为不屑,但动作极为配合。他知道顾云行不希望他受伤,但若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出手教训那两个不讲人话的混账。
“顾云行,你怎么不理人?”容欺不满道,见他还是一副死样子,顿时也有了火气,怒道,“我本来就是打打杀杀的魔头,你难道现在才开始看不惯吗?还是说你后悔了?”
顾云行眼皮跳了跳:“后悔,谁后悔?我就离开一日,你就又受了伤!”
容欺震惊地看他一眼,冷笑道:“本座自己的身体与你何干!”
“怎么没关系?”顾云行气极反笑,“你身上每处伤口都是我亲自抹的药,半夜生怕你疼了痒了不舒服了,连着几夜都不敢合眼。就这样,才好不容易养回了些,转头你又出去与人打架,打得伤口都裂开了!”
“顾云行!”容欺一下站起身,“本座宁愿受伤,也绝不受气!”
顾云行无奈:“好哇,我说几句实话,你就成了受气?”
容欺:“没说你!那两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座就是要揍他们!”
顾云行:“气性这般大?说你什么了?”
容欺怒道:“说你与我不清不楚,整日厮混!”
顾云行目光微闪,心想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看着兀自气呼呼的魔头,笑了笑:“这就值得生气了?”
容欺瞪向他:“你都沦为那群人的谈资了,还笑!”
顾云行:“那有什么?你我本就不算清白,日后他们总要习惯的。”
容欺张了张嘴,一脸语塞地看着他,眼神变得复杂。
顾云行:“还是说,同顾某整日厮混,让容公子觉得有失颜面了?”
容欺黑着脸,咬牙切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