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随手挽起剑花,走到了前方:“跟紧了。”
一行人冲出地牢,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杀声震天。
容欺侧过脸,循着声音的方向,试图望去,却被外面的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许厌手执长剑,将撞上的一小路人马尽数斩杀,看服饰,既有离火宫弟子的,亦有武林盟的。
薛玉一边行进,一边将大致情况快速讲了讲。
离火宫的探子原本探听到的围攻之日是在五日之后,可武林盟居然提前攻上来了。虽然他们已做了些布防,但仍有一批教众尚在赶来的路上。
许厌:“外面应该打得不可开交了,我们从后山绕道离开。”
薛玉:“不行,若是撤离,邹玉川也可能退至后山,那我们就要跟他撞上了!”
许厌皱眉:“离火宫再不济,也不会败得这么快。要是此刻往前走,我们很有可能撞上邹玉川和武林盟两拨人。”
薛玉:“你说错了!这次武林盟来势汹汹,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帮手,一路势如破竹。依我看,邹玉川撑不了太久。”
许厌沉吟片刻:“我们先去东面高处的焰火岭,等他们都往一个方向离开后再下山。”
焰火岭不在主道上,平日里只有零星几个守卫,岭峰之上有一处高地,能够俯瞰大片区域——是绝佳的蛰伏之地。
这下,薛玉也没话说了。
容欺昏沉间感觉在往上走,没过多久,他发现薛玉停了下来。
“宫、宫主……”
容欺试着睁开眼,刺目的白光似是要灼伤眼睛,在一片刺激性的泪光中,他看到了邹玉川。
邹玉川:“看到地牢空了的时候,我就猜到许厌会躲到这里来。”
谨慎如许厌,谋定而后动,邹玉川显然对自己的徒弟颇为了解。
许厌叹了口气:“看来是我连累诸位了。”
薛玉面色复杂,但也知道此事怪不了他头上,他刚想开口,肩膀却被人按了下来。
容欺:“若我画下航行图,你可愿放过我们?”
邹玉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给他纸笔。”
此时此刻,哪里来的纸和笔,递过来的是一块撕下来的白布。
容欺便让薛玉将他放下,鞭刑留下的道道伤口几乎让他无法站稳,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接过白布,咬破手指勾画起来。
他不知道路线,但却知道邹玉川绝不会因为这张图就放过他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拖延片刻。如果此刻能有武林盟的人找来,兴许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血染白布,留下一道道洇开的血渍。
焰火岭上,寂静无声。
容欺只觉得时间被拉得极长,失血带来的晕眩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胸口的内伤再次发作,他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薛玉:“宫主……不能再画下去了,他会死的!”
邹玉川恍若未闻。
容欺歇了片刻,咬牙继续画下去。一条条红线,在这白布上逐渐显现,他的头脑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咻——”冷箭破空而响,携着风雷之势,疾射向邹玉川。
容欺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山林间,接连响起数道冷箭,精准地命中了邹玉川的手下。反应过来的人试着用刀剑去劈挡,然而那箭速度极快,刚挡下一波,便立时有下一波袭来。
邹玉川自不会被冷箭所伤,但也的确为其所扰,不得不运内劲躲避。
薛玉见状,想冲过去将地上的容欺捞回。
邹玉川冷笑一声,隔着数步的距离,击飞了薛玉,又化掌朝着容欺抓去。
容欺急忙想要避开,可惜重伤的身体比往日里迟钝了许多,稍用力便疼痛万分。他屈指成爪,抓起泥土朝邹玉川扬去!
邹玉川立马收势避开。
容欺拔出刺鳞,眼底闪过凶光,正欲扑过去与邹玉川拼个你死我活,身体却被一股巨力拦腰拖扯了回来。
“是我。”
熟悉的声音自耳后响起,容欺瞬时卸了力道,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顾云行面若寒霜,脸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仿若一尊杀神。只是拦腰揽在他腰间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差一点,只差一点!
顾云行从未这般后怕过,他不敢去想若是自己晚来半步,容欺殊死一搏之下,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
但他却连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短短几日,他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此刻遍布伤痕,单薄瘦削,分明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顾云行再难忍耐,另一只执剑的手朝着邹玉川挥去一道气劲。瀚海诀出,剑势如洪流,一下将追来的邹玉川击退数步。
邹玉川的眼中闪过讶异,没料到江湖年轻一辈之中竟有人能有如此内力。
顾云行心中担忧,他箍着容欺的腰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容欺全然是靠着他在支撑,竟是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