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我看着她刀锋般冷冽的面容,淡道:“你扪心自问,你是否还是年少时的那个自己?年少的你,手上可有如今这许多的杀戮?你告诉我,你执掌烟云殿金印以来,到底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光是被推去幽潭喂蛊的,便不计其数。”
“我是烟云海的主人,他们不过是卑贱的仆从,他们的性命,便只是我的囊中之物罢了,我若想要,随时可以取用。”
我咬牙,只觉此话污秽不堪,冷冷回击道:“他们的性命,俱都是自己的,何曾成了你的物什。你就是自小得到的太多,没有得不到的,日渐骄横暴戾,才会落得如今这副令我生厌的嘴脸。”
“你错了。你晓得我还有一样得不到。”她看似并不着恼,脸逼近,森森地笑道:“你百般地忤逆我,有时候我看着你,真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吃下肚,可是临了,我又舍不得。以后,我想我不该如此,而是合该换个方式待你才好。”
“不管你换什么方式,你也得不到。我不会接受你。”
她眼里终于出现恨色。
好似忍了许久,才咄咄地吐出一句话:“没关系。我只需要将你永远圈在烟云海,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成为我的东西。永远。”
语毕,她站起身,拂袖而去。
令我松一口气的是,姽稚自那以后,竟再也没有踏进过洛水十宫一步。
没有她以往的那些刁难与折腾,宫外的人进不来,宫里的人也出不去,禁足的日子,无比平静。若是需要些宫里不曾备有的物什,备张单子,去主宫门处通禀一声,才能被递送而入。
如此,洛宫白天黑夜交替,安宁得犹如身在一场梦中。
一直到六月,渐渐地变得炎热起来。天气总是变化极快,白日里骄阳似火,夜里便是一阵瓢泼大雨盖下来。
书房外雷声大作,雨滴肆意地拍打着廊外的花树枝叶,点点急促,催人心魂。
我翻过一张书页,提笔在旁边的纸上书写,同时道:“阿萸,再多点上几盏灯,光有些暗了。”
“宫主今夜也要晚睡么?身子怕是熬不住。”
“无碍,你且点灯去。”
“好。”朱萸自去点灯,又端了一盏清心的热茶过来,搁在我书案上。
她坐在旁边,拿手托着下巴,眼眸微微阖起,脑袋时不时点一下,火光中,是柔和清冽的一张年轻面容。
“若是困了,便自去睡罢。”我轻声道。
她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声道:“阿萸一点也不困!”
话音刚落,外头便是一道响雷,将她又惊得折了下去。
我微微一笑,觑着她:“说谎话,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朱萸脸一红,站起身来,又道:“宫主,我给你煮些冰糖莲子羹过来罢,虽是在下雨,却也闷热,拿来消暑也是好的。”
“方才你给我弄了盅冰仁汤,又沏了两盏茶,这会子又要莲子羹,外头在下雨,你也要涝死我么。”
“宫主,你又取笑我。”朱萸道:“要不,我给宫主拿碟点心过来用,夜深了,肚子自然会饿的。”
我抬眸望着她,片刻,道:“也好。”
点心很快就端了过来,我往旁边眼神示意,道:“你坐下吃,这里有茶,我没动过。”
朱萸愣住,我转过身,不再看她,开始专心书写。她大约不想扰到我,便不出声,过了一阵,耳边传来很轻微的咀嚼声。
写了一阵后,忽地忖到一事,低声道:“昨日我去揽月楼的楼顶望远散心,发现以往盘旋在烟云海东面用作防御的乌鹏群,尽数不见了踪影,阿萸,你常与宫外递送物资的人有交接,你晓得是何缘故么。”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