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道:“青萱归期还是个未知数,听惜颜道青萱离雪山离得远,纵然快马加鞭的话,也需要个五六天,你此番回姑苏的话,行程则更远。你大约告诉我,你处理完家中事务,什么时候可以从姑苏赶到蜀地?”
端宴细算一会,道:“今日是正月初七,赶得急的话,如此来回,二月初便可到达。”
我点了点头:“那最好。我们几人先行前往青萱,你二月初去到蜀地后,便在仓隐镇的留云客栈住下,在那里等着我们,若我们早你一步回来,我们也会在那里等着你,会合之后,大家再一同前往仓隐镇附近的萱华轩。”
端宴欣喜道:“这最好了,那到时我们再碰面。”
我正欲接口,随意一瞥,忽然瞧见七叔神色有些萎靡,似有心事一般。我晓得自二伯与四伯不幸殒命之后,他总在暗暗自责,念想着什么时候该回师门去请罪,但是在请罪之前,他又盼着能早些去见昆仑一面才好。他对昆仑情分极深,在少年时期,我便隐约感觉到了。
原本我答应七叔,离开雪山后,会立即随他赶回蜀地,但是现在计划被迫改变,押后了许多,他便有些为难起来。
思量一番,我对七叔道:“要不,七叔你先回蜀地,可好?”
七叔正捏着茶盖子去浮杯里的茶叶,抬起头,面色微愣。
我笑了笑,道:“我们几个后辈姑娘家去青萱拜会一位友人,七叔你跟着去,总有些顾看不来的地方,我怕你会觉得闷得慌。再者,我离开蜀地已有一段时间,昆仑她孤身一人,这个年过得想必也不圆满,虽然之前我请了附近一位相熟人家的姑娘去顾看她,但眼看就到正月十五了,那姑娘定也要归家团圆的,刚巧你快马加鞭回去补个缺,陪她过个元宵节,弥补一下她心中遗憾也好。去萱华轩的路你晓得,还是十年前的老样子,你顺道再帮我捎个信,告诉她我会先去青萱一趟,事情办完后再回去看她,免得她日夜盼着我回去元宵团圆。”
七叔听了我的话,垂下眼想了想,面上终于浮现一丝欢喜来,道:“如此……如此也好。”
我心中亦是微喜,接道:“七叔你顺便把冥幽环带回去,天命镜与地煞剑以及金箔残片都在昆仑那存着,你带冥幽环回去,三器归一,昆仑眼尖,金箔残片也是由她破译的,兴许她能看出什么端倪来。烦请你替我照顾她一阵,其他事情,等我们从青萱回来再说。”
七叔微微一笑:“放心罢,其实我也想早些回去见一见五姐。怕就怕十年未见,五姐她已然记不得她这七弟的模样了。”
我道:“怎会呢,这十年来,昆仑总会提起你们几位师叔伯的事情,同门情意仍在,她也是念想着你们的。”
如此交待,行程便算定下了。端宴暂回姑苏家中,七叔带着冥幽环先行回蜀地照顾昆仑,我,洛神,雨霖婞,花惜颜一路前往青萱,原本我想让长生也随七叔回去,奈何这小家伙扁着嘴,含着泪,偏生要跟着我们,我实在无法,只得由着她。
初七中午,雨霖婞祭拜完雨幕声,再去风骏坟前坐了会,众人用过午饭,整顿好行装,下午便结伴下得山去。
走到之前雪山脚下那个小镇子,已然入夜,我们在镇上歇了一宿,第二日一大早,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
之后几人同行了一段路程,端宴与七叔先后与我们分道扬镳。
余下我们四位大人,一个小孩,另带傲月,九尾连赶了几日旱路,后面花惜颜道沿运河分流而下,要快上许多,其中一条支流汇入一个湖,那湖直接通到青萱的西门渡口,我们便选择改走水道。
雨霖婞一听要下水,乐颠颠地去歇脚的城里租了一条船,另点了船铺里几位气力大的船夫。那船分作两层,长高有度,带着帆桅,倒挺气势的,连傲月这种大块头都能塞进去,价格自然不菲。
另外船上设有几个卧榻,桌椅摆设一应俱全,铺着昂贵地毯,连炉灶火炭都有,雨霖婞甚至还置办了些新鲜蔬果,年关冬日寻常百姓家惯吃的干鱼熏肉等等,另带一些干果零嘴,最后连大米竟都扛了上去,扬言要在船上开伙。这哪里像是在行船赶路,分明是在画舫游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