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狗大户将工资支付给外贸部门,国内给技术工人发放相应的工资。
这一来一去,又能挣到不少外汇。
(金钱龟,金丝雀等小动物成为第一届广交会成交数额比较大的产品,这是有据可查的数据。)
在外汇的激励下,筹委会开始给那些客商推荐养殖技术工人,开启了跨国劳务派遣的先例,这是后话了。李爱国回到爱群大厦,筹委会内灯火通明,他敲开了张副主任办公室的大门。
“主任,我明天准备回京了。”
“回就回吧,你们铁道部代表团早就回去了。”张主任对李爱国的出现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要拔雕无情了?
李爱国坐在张主任办工作对面的椅子上,坐出一个大马金刀。
“我好像也是筹委会的成员,你看看,这回去的路费,你是不是给报销了?”
“这”
张副主任并没有忘记这事儿。
只是没有想到李爱国会为了七八块钱车票钱,来专门麻烦他。
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了七八块钱,能够买几十斤精白面呢。
看到李爱国似乎很看重路费,张副主任苦笑着点点头:“行,我现在就给你安排一张车票。”
他喊来一位干事,帮李爱国买了火车票。
拿到火车票,李爱国觉得张副主任太小气了。
从羊城到京城火车票并不贵,一张硬卧票只需要11.6元。
张副主任却只给了一张硬座票。
“小抠门1
羊城火车站站,一边嘟囔着,李爱国一边将票递进窗口中。
“退票。”
片刻之后,李爱国揣着8.5元美滋滋的出了羊城火车站,一路小跑来到了货运南站。
找到了正在指挥发车的货运员小谢,登上了一列为京城供销系统运输货物的货运列车。
这种物资供应货源列车,具备时效性,一路上基本不停车,速度比普通列车快多了。
并且有卧铺(煤水车里),敞篷(车皮内),甚至是还有空调(密闭车皮内的冰块子)三种乘坐方式可以选择。
岂不是比乘坐宿营车要舒服许多。
进到车皮里,看到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李爱国眼睛亮了。
躺在车皮内,磕一口瓜子,磕一口荔枝龙眼干,吃一口芒果干美滋滋。
李爱国觉得自己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吆喝,这里还有羊城公私合营广州桃李园联合糖果厂生产的维他奶糖。
好东西,得祝
呜呜呜,狂吃,狂吃狂吃.货运列车如同一条长龙,朝着京城奔驰而去。
此时此刻的京城,依然如同往日一样热闹繁华。
今天一大早,周晏荷在连续找了两次张干事,要求调取李爱国的档案,却被张干事以档案还没查到为由而拒绝了。
周晏荷也并没有在意,即使没有档案,也有一万种办法,可以碾死一只小蚂蚁。
对于李爱国在筹委会的背景,周晏荷也打听清楚了。
李爱国只不过是临时借调人员。
筹委会是临时组建的单位,需要各方面人才来为客商提供服务。
这种借调人员在京城各单位很常见,同时也可以从侧面说明这个李爱国没有什么根底。
要是真有深厚关系的话,没有必要去筹委会那种单位混经验。
筹委会是个临时单位,并且因为接触外商,非但不容易晋升,还容易引来麻烦。
只有那些搞技术的人员才愿意去。
周晏荷在意的是今天人民剧院要举办一场芭蕾舞表演。
据说表演芭蕾舞的舞团来自老毛子,由芭蕾舞大师、拥有人民演员称号的塔拉索夫带队。
这年月娱乐活动匮乏,像戏曲歌曲之类的表演很少能看到了,芭蕾舞因为独特的背景,成为了高雅艺术的象征。
所以这场芭蕾舞表演在京城大院子弟中引起了轰动。
那些大院子弟纷纷以能搞到一张门票为荣,据说人民剧场的门口,凌晨两点钟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周晏荷当然不需要买票。
跟主任请了假之后,周晏荷走出大院门。
一辆吉普车早就等在不远的街道旁。
街道上人来人往,年轻司机一直隔着窗户看向大门口。
看到周晏荷走过来,年轻司机下了车,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待周晏荷坐稳后,年轻司机关上门,回到了驾驶座上,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门票递了过去。
“第三排,挺不错的。”周晏荷拿到门票,嘴角微微翘起。
年轻司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直接启动了吉普车。
吉普车在行人、自行车中穿梭,巨大轰鸣声,提醒路人注意。
路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吉普车一路畅通,来到了人民剧场的台阶下面。
此时剧场前面已经人山人海。
身穿旧军装的大院子弟们完全没有往日的嚣张,他们不得不搬着马扎凳子,在售票口排起了长队。
吉普车的出现引起了那些大院子弟的注意。
钟跃民跟袁军几人一边等等着郑桐买票回来,一边蹲在台阶上唠嗑。
他们几人现在还比较年轻,没有混出名堂,暂时没有达到不排队买票的地位。
吉普车擦着钟跃民的胳膊行驶过去,停在了不远处。
“谁啊,这么狂,敢把车开到院子里了1钟跃民甩掉烟头,气呼呼的冲上去:“逆牙者,掰之啊1
袁军知道钟跃民被人拔了份儿,要把面子找回来,连忙拉住了他。
“跃民别找麻烦。”
“咱们什么时间闲过麻烦1钟跃民甩开袁军的手,“没把哥几个看在眼里,我要从思想上教育他们,精神上感化他们。”
“诶,表妹,姨夫姨丈还好吗?”
看到一个身穿灰色毛呢中山装的女同志从吉普车上下来,钟跃民的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周晏荷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看到舔着脸笑的钟跃民,秀眉微微皱起来。
“姓名?哪个单位的?”
“表妹,你不认识我了。”钟跃民还要耍那套子招惹女孩的手段,袁军注意到了车牌,又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司机。
“抱歉啊,我哥们小的时候,脑门撞在墙上,脑子不好使。”
袁军吓了一跳,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一把搂住了钟跃民的后腰,将他拉到了一旁。
“跃民,走,这人你招惹不得。”
“袁军,你小子咋回事,忘记我告诉过你,人人平等了吗?有什么不能招惹的1
袁军指了指车牌,在钟跃民的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钟跃民的脸色骤然变了,完全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样子,只不过嘴巴依然很硬。
“行了,以后要是有人往我嘴巴里撒尿,我也得张嘴接着,还说跟他妈啤酒似的,味道好极了。”
“不这样,能有什么办法呢?”袁军苦笑着摊摊手。
袁军是几人小团体中最清醒的那个。
别看他们这些大院子弟整天靠着父辈的名头,在京城肆无忌惮的玩乐、拍婆子。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一些不被前辈看重的可怜虫罢了。
或者是他们的前辈早就被边缘化了。
真正被赋予家族责任的子弟,早就承担起了相应的重任,就像这位乘坐吉普车的女同志那样。
袁军艳羡那位周晏荷,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周晏荷清楚钟跃民这种人底细,不愿或者是不屑于跟这种人一般计较。
她整整衣领子,拢了拢头发,对着开车的年轻司机甜甜一笑说道:“张司机,谢谢你了。”
“客气,我只不过是.”
张司机话未说完,便看到七八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围了上来。
年轻司机的反应很快,从腰间抽出手枪,只花了不到两秒钟,就拦在周晏荷面前,瞪大眼说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啊,没看到车牌吗?”
此时的年轻司机完全没有刚才的谦卑,站在远处的钟跃民几人都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带头的中山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车牌,从兜里摸出证件递过去。
“我们现在要把周晏荷带走。”
“现在.”
张司机注意到了这个词语,心中顿时一沉,接过证件,只是看了一眼,脸色便变得苍白起来。
他将证件递过去之后,转过身上了吉普车,就像是不认识周晏荷一样,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消失在远处。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周晏荷,此时意识到不妙,也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沉着,着急忙慌的说道:“同志,误会了,我认识.”
“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名字。”灰色中山装神情冰冷。
周晏荷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上。
她现在终于明白火车司机真正的根底了。
看着周晏荷被抓走,钟跃民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卧了个大槽,这这.这女人也能被抓?”
袁军后背也泛起一阵冷汗,声音有些颤抖:“估计是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吧,京城的水太深了。跃民哥,咱们哥几个以后得小心点,别这么张狂。”
钟跃民一向看不上眼高于顶,此时却默默的点了点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