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倒能接受,好歹夫人这么大年纪经的见的比较多。问小娘子?若是因为什么托梦的事情,方章是不大乐意的——虽听说小娘子小小年纪倒有主意,那也是持家有方,这方面估计是比不过娘子的。至于前衙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的,年纪还小,又不是业务范围内的,夫人又不是蠢人,为啥要问她?
正常人方章风中凌乱了!根本不能接受好吗?他十分诚恳地道:“小娘子一闺阁女子,年纪又小,这……恐怕不大妥当罢?归义民风淳朴,想来不会有甚大事的,真有事,何如请示夫人?”
颜肃之认真地道:“就问小娘子,她说什么,你们听就是了。有事,我担着。”在老婆和闺女之间,颜肃之果断选择了女儿。不是说姜氏不好,只是不太合适。若是单纯地看个家,姜氏自然是不二选择。然而一旦有什么大变故,姜氏能做的,可能就是坚守,然后送信,等颜肃之回来处置了。此地离京近千里,路上还不一定太平不太平、信还不一定能不能送出去。等醒过神儿来要动手的时候,可能已经失了先机了。
创业者的身上,除了韧性之外,还要有一股子的匪气,否则不足以成事。姜氏韧性有了,却缺了这份匪气,或者说流氓气息。说得直白一点,姜氏是个淑女,颜神佑是个变态。
天赋属性面前,年龄什么的就只好靠边站了。
是啦,跟着一个肯担事儿而不是拿下属当替罪羊的上司是件幸事,可是方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拿眼睛去看卢慎,希望这位本地人杰好好劝一劝县令,不要因为宠爱女儿,就拿一县的事务去给闺女玩儿了。如果颜神佑是个男孩儿呢,虽然朝廷法令是不允许这样一家子将权力私相授受的,但是按照风俗习惯,方章接受起来是毫无压力的。可偏偏是个女孩子,这画风十分不符。
岂料卢慎却一点停顿没打,他就同意了。还特别诚恳地跟颜肃之保证:“郎君放心,郎君赴京后,我等敬小娘子如敬郎君。”
卢慎不能说自己看人一看一个准吧,至少自认有点眼光,也很有直觉。且不说什么托梦的舆论就是他一手策划在归义流传,且知道盐田内幕的。单凭十分有限的两次见面,他就知道,这小娘子比她娘更难缠。
这种感觉要怎么说呢?觉得有什么难事儿,这丫头都能给劈碎了的样子。换了娘子,大概就是硬扛着忍了。憋屈!卢慎觉得,这会儿不是憋屈的事儿。他默默算了一下,离京九百里,还要带着车队的礼物前行,怎么着也得走上将近一个月了。不能到了京里,放下礼物就去东宫喝喜酒吧?还得留一点时间走亲访友,打听一点消息,颜肃之的亲朋故交又不少,怎么也得再留一个月吧?
好了,喝完喜酒,说不定还要再在京里跑跑关系,这都不好说要过多久了。事毕再回来,小半年下去了。谁能保证这期间不出点什么事?到时候书信来往去请示?黄花菜都凉了。
对上方章焦虑的眼神,卢慎坚定地支持颜肃之的决定。
方章:……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曲荒唐事发生了!
眼睁睁地看着颜肃之召集了上上下下,向大家宣布,他要上京了,日常交给方章和卢慎,有事,跟小娘子商议好了。让读书人方章更觉得坑爹的是,从衙役到奴婢,没一个交头接耳的。
前面说了,归义县的百姓,倒有一大半是山民下山来的。山民比如实在,实拳头大就听谁的,也没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女人拳头大就听女人的,正常。家里奴婢多少知道一点小变态的事迹,只不过是每每惑于她的长相,容易忘掉她的光辉事迹罢了。
方章……方章最后也不管了。
颜神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他爹使着:“换身衣裳。”就换了一身朴素的青衣,然后就被带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