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翰林院文史馆众同僚的努力下,前朝史书的编撰突破了瓶颈期,进行得顺顺当当,粟铭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不少,笼罩在馆里的凝重气氛自然也大大地缓和了,工作之余,众同僚还可以插科打诨,闲聊几句。
这日冯源在馆中刚坐了半个时辰,书没翻几页,便心痒难耐,拉着程锦来找秦环。三人中就属冯源有些不着调,平素最好吃喝玩乐,他这会儿勾着两人的脖子,神秘兮兮地说道:“二位书呆子,你们可知最近京畿流行什么吗……对了,锦江书坊二位可曾听闻?”
秦环与程锦同答:“自然知道。”
“近来锦江书坊的名声震天,京畿几个有名的戏班子争相抢购书坊大热的话本排戏上演,那些老爷们闲着没事都去看戏了,我还去看过一出呢,嘿嘿,演得那叫个活灵活现。”冯源自顾自说得眉飞色舞,也不注意看看那二人的脸色,“今儿散值后,我们先吃个便饭,接着就赶去看下午场,二位意下如何?”
秦环犹豫片刻,歉意道:“对不住溯远兄了,散了值我只想好好休息,倒不愿凑那个热闹。”
秦环此言一出,程锦也跟着附和,婉言拒绝了冯源的提议。
“你们俩可别扫兴啊,”冯源不依不饶地继续游说:“这看戏不也是放松心情吗,何况那几个名伶都颇有几分姿色,舞姿翩跹,歌喉婉转,身段也标志,看着也养眼不是?”
秦环不禁莞尔,这冯源说白了就想去看看美人,饱饱眼福罢了:“溯远兄还是独自去享受吧,恕在下不能奉陪。”
冯源鼻中轻哼一声,调侃道:“那是当然,子慕是何等人也,怎会屑于见那些卑贱之人,每天自己照照镜子也就足够了。”
秦环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程锦却忍俊不禁,拍着秦环的肩道:“前些日子,凡是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京官们都去秦府提亲了,可惜子慕一一回绝,也不知怎样的天仙才能配得上子慕这般人物。”
“二位兄台折煞我也。”秦环哭笑不得,连连作揖道。
几人言笑正欢,没留神两个传旨太监已经熟门熟路地又走到了门口:“秦大人,陛下口谕,即刻到乾清宫西暖阁见驾。”太监最懂趋炎附势,见秦环圣眷正浓,话还是同样的话,态度却揣着十二分的恭谨和谄媚。
秦环望向冯源,无奈地摇头笑道:“溯远兄,见谅。”说完,一拱手,跟随在两个太监身后快步离去。
冯程二人看着秦环的背影,心中自是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秦环默默地走到宫门口,等待陛下通传。这大半个月里,乾清宫内的宫人们大多都认熟了这个陛下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碰上那几个位高权重的总管,甚至还会热络地与他寒暄几句。
少顷,一个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来,凑到秦环耳边,小声嘱咐道:“秦大人快些进去,陛下今日心情不大好。”
秦环颔首,听闻今日早朝时再次议到国库亏空,入不敷出,恐怕陛下正是为此烦恼。伴君如伴虎,自己唯有更加谨慎,小心应对了。走到西暖阁前,轻轻掀开帘子,见陛下还在批阅奏折,便规规矩矩地磕头行礼:“臣秦环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立即抬头,看到秦环的那一瞬间居然一扫愁容,笑吟吟地朝他招了招手:“爱卿平身,快些过来,帮朕看看这幅画。”
秦环一愣,起身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只见案上摆着一幅水墨山水,画上唯有山石树木,远山皆用淡墨涂染,江水则勾染结合,水晕墨章如兼五彩,气韵浑然天成,这风格,这气势,莫非……目光迅速扫向落款处的印章……
“这可是画圣苏鹄真迹?”秦环激动地惊呼道。
皇帝的手轻轻划过卷轴,叹息道:“秦爱卿眼力不错。”
作为一个爱画懂画识画之人,看到名人真迹自然会爱不释手,秦环盯着这幅水墨山水,一时竟忍不住伸手触碰,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连忙垂手肃立:“陛下……微臣越矩了。”
“无妨无妨,”皇帝微微一笑,视线越过秦环,望向虚空处:“朕记得秦爱卿对水墨丹青颇有研究,恰巧朕年少时也痴迷字画,甚至派人专程去寻苏鹄真迹,可惜遍寻不得,这件事还搁在心里许久不能释怀。那时朕尚未继承大统,与颇多文人雅士交好,日子过得悠哉游哉。”顿了顿,视线收回,又落在卷轴上,“如今政事繁忙,倒是没那个闲心了,那杭州知府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这幅真迹,可惜朕看着却只觉乏味。”
秦环小心酝酿着应对之辞,良久才道:“陛下如今是天下之主,心中装的是社稷苍生,对这些身外之物自然看得淡了。”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飞快地将画卷收起装匣,突然说道:“苏真人生前穷困潦倒,死后其画作才广为流传,本人也被追封了画圣的称号,随便一幅作品便可卖到几百两银子,朕手里这幅更是价值连城,哼!那杭州知府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花了多少银子,才将此画弄到手……”
秦环见皇帝脸色骤变,连忙躬身道:“陛下息怒……”
“国库亏空,外敌侵扰,表面歌舞升平,壤锇盗餍谟浚廾咳瘴戮拘牟倮停榫呗牵呻薜某甲用嵌荚诒车乩锔勺攀裁垂吹保考俟盟剑斜ニ侥遥丝垡茫艘患核嚼髡刀贰!被实弁蝗灰环餍浒寻干系幕簧u降厣希鹕碜叩角鼗访媲埃抗庖躔海澳憧芍尬稳绱丝粗啬悖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