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不以为然地看着这位从小和他们兄弟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侄子,说话很是不客气:“我说你也别狂,以为这是什么神机妙算?你没看到这几天连日大雨,什么火药还不给淋湿了?要不是这个缘故,我还能放心大胆地在那里修炮台?多吃肉少说话,打仗的时候少不得给你安排个立功的好差事。”
“嘿嘿,大将军教训得是。”尼堪毫不介意比自己小四岁的叔叔以长辈的架子说话,继续埋头吃喝。
多铎带着一脸痞懒的笑意,将一块羊肉扔进嘴里“天黑前本王还接到了皇上地谕旨,说是最好说服史可法归降,以便兵不血刃地解决扬州。这么看来,这史可法还真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哪!”
许定国点点头“王爷此言极是,史可法这人打仗虽然不在行,党争上也落下风,却愚忠至极,想要他归降,恐怕极其困难。”
“这个本王也明白,不过总归得试试看,否则皇上那边可怎么交待?”多铎满不在乎地在众臣面前调侃着他地十四哥“皇上比那三国时的刘备还喜欢收买人心。这不,去年时南明伪朝廷派去燕京议和的大臣左第就被皇上给扣下了,关押了足足半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几乎所有大学士,前明降臣都被派去劝降,连皇上自己都屈尊降贵,亲自前去劝说。可那家伙不感激就算了,却也犯不着把我们爱新觉罗家地祖先全部问候一通吧?结果皇上恼怒,一拍桌子下令把他推出去斩了。这半年来对牛弹琴不说,还惹了一身臊,成全了人家的忠烈之名和自个儿的残暴之名,这个买卖可赔本了,白搭了那么多伙食费用,哈哈哈”这下大家谁也不敢笑了,毕竟这满天下也就只有这位豫王爷敢肆无忌惮地拿皇上开涮,其他的人谁有这个胆子?
许定国讪讪道:“皇上乃仁慈君主,左懋第不识抬举,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
博洛提醒道:“大将军,咱们是不是要多派些人提防明军半夜出城来偷袭呢?毕竟半渡而击,袭敌营半,是古来用兵之道哪。咱们现在立足未稳,不得不有所提防。”
多铎朝着扬州的方向看了看,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史可法若有这点能耐,此时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信不信,我和你打赌,从今晚开始,明军确实会陆续出城,只不过不是来偷袭,而是来投降的,咱们的粮食估计都不够他们吃的,到时候只好放任他们去洗劫各个城池了。”
博洛摇摇头,呵呵一笑:“这倒也是,我怎么敢和大将军赌?这明明就是必输之局嘛,我可没银子输给大将军。别到时候去逛瘦西湖和秦淮河寻快活,非得拉着我同去,叫我一个劲儿地给你垫银子!”
众人也跟着附和而笑。在周围弥漫着的酒肉香气中,整个大帐的气氛都显得其乐融融。别看多铎和多尔衮一母同胞,然而脾气却迥然不同,在多铎的麾下,要轻松愉快许多,丝毫没有压抑之感。
多铎谈兴很浓,嘴巴里塞着肉却并不耽误说话“说来这史可法的运气也太差了,那左良玉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在前几天突然就死了呢?要是他早三五天一命呜呼,那么南京伪朝也用不着慌慌张张地调史可法去浦口,否则的话,咱们现在兴许还在淮安泗州那边慢慢攻城呢。”
许定国回答:“左良玉此人,勇于虐民,怯于大战,听说流寇的十几万兵马被八旗大军赶往湖北,顿时慌了手脚,又故技重施,率部东窜。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冠冕堂皇地说什么‘除马阮,清君侧’,临行前还把几十万武昌百姓屠戮殆尽,如今骤然猝死,也是报应不爽。”
“这南明小朝廷,内讧最有能耐。就比如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假太子案,你可知道实际上是怎么回事?那太子果然是假吗?”多铎忽然神情诡异地问道。
许定国一愣,不知道多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有个少年在南京出现,自称是崇祯太子朱慈琅,但是身份真伪莫辨,弘光帝生怕他被居心叵测者拥戴来抢自己的皇位,所以把他秘密收押审问,还问成了个假太子。然而民间舆论甚嚣,所以弘光帝不敢杀了“假太子”消灭隐患,只好一直收押着。直到现在这风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也弄得朝廷党争,明争暗斗,越发不堪一击。
“这个末将也不甚清楚,有人说是真,也有人说是假,总之对弘光朝廷不满的人就说太子是真。”
多铎微笑着听到这里,然后给他了一个答案:“如今许将军也是咱们自己人了,就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太子只有一个,就是去年年底在燕京出现的那个,连长平公主都确认他是自己的弟弟了。”
许定国顿时一惊:“哦?那个不是假的吗?皇上都亲自审定了,说他是为了冒领国家养赡,所以才故意冒充太子”
“呵呵呵,皇上目光如炬,是何等精明?况且连太子的师傅,如今在我大清任大学士的谢升都私下底对皇上肯定了,如何有假?”多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此人,大上个月已经‘病死’在太医院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崇祯太子了。”
第八卷只手遮天第四十一节军营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