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回头找了好一阵,才将视线落到我头上,「关佳云,是你吗。」看来他已经把这个名字记得清清处处。
「对,是我」我快步向前。
「怎麽了?」
「我想要跟你道歉。」我试图看着他的脸好好说,但以这种微妙身高差,实在不容易。
「道歉,道什麽歉?」他是故意的吧,真欠打。
「就之前,我、我说谎骗你」
「哦!那件事,没关系阿,我觉得你很好玩欸。」他笑得很开很开,好像真不觉得有什麽。
这下我得大大大大松一口气,原来他只把它当成一件好玩的事,我还自己紧张的要命,以为他是个小气的人,会以此招摇的我丑事呢。
「倒是你,g麽紧张成这样,我长得很恐怖吗?」他突然凑近,「上次也是。」这次倒像是在嘀咕。
「当然是因为我怕你说出去啊!」话一出口,我立刻後悔,忘记自己还没0好他的底了。
「说出去?天啊,你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嘟着嘴,不敢再回答。
「不过你---没有别的事想问吗?」他又凑近了些,以极其神秘的语气。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要我连邻居的事都问吗?多尴尬啊,而且我还曾经觉得他的背影很帅欸。我用力摇头,想忘掉这件事。
关佳云,你真是一只无药可救的猪,难怪大家总说你脑袋装豆腐。
不过这个人也真是,知道这些做什麽,要是装不知道,两不相欠,不是很好吗?
他肯定希望我这种疯疯癫癫的人离他越远越好吧,即使嘴巴上笑,心里怎麽想的谁知道,也许他只想扮演好中央空调的角se才装好人呢。
但我必须面对吧,总不能就这麽跟他耗到上课,人家还得泄洪啊,太不负责任了我
「你在想什麽?」我吓了一跳,瞬间拉回现实。
「没有没有我、我、」我还在考虑呢。
「真的没有其他问题吗?那就算了。」
我一愣,明知道这是逃脱的最好时机,却没有真的这麽做。
「不,我有问题想问,」我x1了口气,决定一口气全部说出,「你是不是住我旁边的邻居---」
「bgo!」他弹了一个很响的指头。「你现在才发现阿!」
老天,这是什麽反应?不是应该觉得丢脸,委婉警告我别说出去吗?
但他没有做到以上,反而笑得更灿烂,「看来,我们不当朋友不行欸!」他居然伸出手,向我示好,我真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位顶级天使,今天彻底改观。原来他不只大剌剌,还是个超级nice的人呢。
握住那只b我大上许多的手,摇起来特别实在。
然当我再一次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微笑时,我发现他淡棕se的眸光,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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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後,身旁除了萱萱,竟多了只陌生的跟p虫。
「他是谁啊?」我凑到萱萱耳边问。
「你忘了?我们的新同学啊!也是我们的新朋友。」是阿,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他怎麽不过来聊天?」
「他太害羞了,还是我先找他的。」
「哈,那好像是我害他不敢过来的欸!」我笑得合不拢嘴。
萱萱瞪了我一眼,便回过头对着她喊:「陈昀涵!你好慢哦。」然後踩着步伐往回走。
我都忘了班上还有陈昀涵这号人物。
我看萱萱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肯定又在说我坏话,因为我看见他们都笑了,摆明朝我这个方向。
於是我也不甘示弱的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又在笑我,」我看了萱萱一眼,「有了新朋友就把我抛弃啦?」
结果是最後我们三个都莫名奇妙聊开了,谁也没落下谁,然後我惊讶的发现,昀涵其实是个私底下很疯狂的nv孩。
萱萱还趁我在便利商店付钱时,和昀涵分享了我的「好邻居」事件。
一出店门口,我便听见了某种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恐怖笑声。看着此时正疯狂乱笑的昀涵,我拿起手机录了音,然後问他:「你觉得,这是什麽声音?」
他想了下,「老人或nv巫的笑声?」
我和萱萱憋着笑,再给他听了一遍,没想到他的回答依旧,而且表情认真的和什麽似的,我看萱萱忍得脸都红了。
「你确定?」
「不然呢?」
「白痴!这是你的笑声啦!」萱萱再也忍不住,然後我们又笑成一团,我笑得连泪都沁出来了。
谁叫他笑我笨,笑我傻!
他的惩罚就是让我将这咒语般的笑声永远存着,随时预备威胁。
走到最後一个交叉路口,就是我能等公车的最後一站了,而他们正好都往另一个方向,於是我们原地道了别。
公车不到五分钟就来了,我搭的是班次颇多的棕七。
一上车,我见到许多同校身影。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条公车路线本来就是从学校来的,我只不过晚了两站,和萱萱他们多走了点路罢了,因为我讨厌独自一人搭公车的感觉,特别无聊,也特别寂寞,因此能晚则晚。
「关佳云!」
嗯?我有听错吗?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子。
寻声,我发现有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还是个熟面孔。
张海?他怎麽会跟我搭同一路车呢?我还在为今早对他不耐烦的事愧疚呢,即使他早就不在意,还送我一包我最ai的芒果软糖。
「嗨,你到哪一站?」我压低声量问。
「我到新店捷运站。」
「哦,我往终点站,在山上哦。」我伸出食指,对上空笔划。
「你家住山上?」
「对啊,超不方便的。」
「那你每天来回要很久欸。」
「也还好啦,早上我爸会载我去学校。」「啊---」
突然,一个紧急煞车,我整个人用力撞上他。原以为是个骨牌阵,想不到他并没有往後跌,反而毫不费力的撑住了我。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没事,抱歉,我很重吧?」
抬眸,他微笑清秀的脸庞,瞬间占据我眼前所有世界,让我开不起任何玩笑。
这是我头一次近距离看一个人,甚至感受到他温暖的鼻息就打在我脸上,撩起我心底最深处的小小怦然。
他有一对翅羽般的眉毛,挂在他独有的单眼皮之上,怎麽看都是一副亲近人的模样,却又无所畏惧,让人舍不得移开。
窗上倒映着我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他注视着我的模样。公车没有停下,时间却静止了,静止在我们两人之间,静止在窗外流泻的风景、路过的站牌。
我想对心脏喊停,可惜那绝对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我想化解尴尬,於是乾咳几声,yu盖弥彰,然後颠起脚尖不留声se的移回原位,想假装笑嘻嘻的面对眼前这男孩,却装得连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但为甚麽呢,阿海看起来真的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阿,我怎麽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呢?我一直很认真在上健康教育课,关於两x之间的大小考卷也写得很好,几乎满分阿。
那日,我深深明白,原来男人nv人,不是上个健康教育课就能理解的。谁叫当时,我还只是个国一生呢。
不过,这冷气,好像不够强阿。我伸手对自己搧了搧,发现那是个很好的自我散热法。
「下一站,捷运新店站。」
直到他下车前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阿海有能让整个世界都融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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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书包一扔,我直接躺到床上,也不管还没洗澡脏不脏了。
回想今天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感觉未来三年会很不一样,甚至有些小小期待。
至少我有个好的开始,就好一半了。
我兴奋的遮着脸,与此刻幸福洋溢的模样,在床上翻滚。
好一段时间,我才又想起刚回家要先洗澡这个规定,然後随手拿了一套披在椅子上的家居服。
当我准备卸下百褶裙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关窗帘,差点就春光外泄了。
我拉住帘子,往隔壁窗看了一眼,发现李韦廷房间的窗帘也紧紧阖着。
看来我们的关系,并不会因为住在隔壁而有所改变吧,原来我担心了不应该担心的事,在意了不应该在乎的事。
是我多想了。我轻轻关上能看见他的世界。
明知是理所当然,他根本没必要刻意对我示好,为何我还是有一点点失落,一点点惋惜呢?
也许我真的很希望能拥有这个朋友吧,这个像天使一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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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冷水澡是夏日最痛快的一件事。
梳洗完毕,我随便用一条毛巾裹住sh透的长发,便冲下楼边吃晚餐边看每天最最最期待的---
哆啦a梦!
今天播出的主要道具是淘汰郎饭团,一种任何动物吃了都会顺服的道具,他们还用了一种叫动物海绵的神奇物,是专门让动物与人类g0u通的。
我常想,要是真那麽高科技,22世纪以後的人类也许连话都不会说,走不了路了吧。
虽然很瞎,但我就是ai看这种不会有结局的卡通片,应该说,至少有结局时我也老了。
但我总是不明白,为何故事里的角se能永远青春不老呢,永远的四年级生、永远的高中男孩、永远的忍者
其实我很想成为静香,万众瞩目,既单纯又不害怕受欺负,人生也能简单幸福,一举四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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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後,我通常会直接上楼写作业,但刚开学只需要写联络本心得和为书本装上书套这样的简单事,一下子就完成了。
我开始玩手机,玩一款叫2048的手游,当时可红透天了。
我最喜欢数字合并时的声音,2、4、8、16、32、64、128、256、512、1024手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
咚!
什麽声音?
没事吧。
咚!
烦si了,我快输了啦!今天我一定要破1024的纪录!
咚!
g,我输了啦!
我想重新开始,却无法忽略刚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是不是有东西掉下来,砸到我房间这扇窗?
那不好,要是砸坏了,砸出洞怎麽办?
那可不行。
我以最快的速度同时拉开两层帘子,寻找窗户被撞过的痕迹。
但很快,我停下动作,意识到眼前一片光明。
是李韦廷的房间,窗帘敞开着,橘hse的灯打得很亮。
然後,有人在看我。
是他。
「李韦廷?」我瞬间觉得自己超蠢,隔几扇窗啊,对方怎麽可能听得见。
只见他拿出一张a4纸,上头有蓝se细铅字笔留下的潦草字迹:"hello"
我僵在原地,感觉好像该回应些甚麽。
我顺手拿了书桌上一张hse废纸,再打开第一眼见到的黑se原子笔笔盖,不知该说些什麽,只能同样回复他:"嗨!"
换来他浅浅微笑。
"刚刚的石头是我砸的,抱歉"
石头?原来砸在我窗户上的是一颗石头啊!不过,他是为了叫我才砸的吗?
"没关系,你有事找我吗?"我飞快写下这几个字。
"因为无聊。"对面的他搔了搔自己的头。
你无聊,我也想帮忙啊,但又不能跑过去陪你玩。
"所以呢?"
他只盯着我,眨眨眼。
我明白了,他是希望我陪他聊天。
不过聊什麽?
我只好随便写:"能弹lethergo给我听吗?"说实话,我也是真的想听。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跑到墙边,打开原本静置一旁黑se套子里的吉他,先是熟练的调音转拴,一副万全准备都做好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毕竟这会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面对我弹吉他的模样,那是曾经上演在我脑海里几千遍的画面阿!
为了听见他的声音,我打开玻璃窗,打开纱窗,暖风直直吹了进来,吹在我脸上。虽然外头很热,但我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离他好近。
他盘腿坐地,顶住吉他,桥好位子後,看了我一眼,便开始按弹琴弦。四周寂静的夜晚,没有太多月光皎洁,也看不见星星,唯独他指尖撩拨的旋律,轻轻悄悄,钻进我心里。
和第一次跟他对话的感觉类似。心坎里,温温的,热热的。
视线从他婉转流动的手指,往上移动,移到他认真注视着吉他的脸庞。
国一的男孩是很稚气的,无论心灵,无论长相。此时的他,让我深信不疑。
他轻轻锁着眉头,只显得他深邃的五官更立t;他的皮肤不会太白,却也是一般h种人不容易有的白;眼睛也很特别,是很明显的淡褐se,不像我们,在yan光底下才能有棕se的瞳孔。
他该不会是混血儿吧?
这个想法正要出现的时候,琴声停止了,我们的视线再一次对上。
「好听吗?」他对着这头的我喊,声音却不大。
我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赞。
「谢谢。」他如同上台演奏完毕的表演者,向我深深一鞠躬。
这举动也太可ai了吧!我忍不住掩嘴轻笑两声。
我想了下,通常这个时候,台下的观众都会拍个不停,大喊安可之类的吧,於是我也用力拍起手来,算给他一个肯定。。
看着他过於灿烂的笑容,我也试着大方微笑,虽然无语相望,我们却像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朋友。
这只是一种感觉,很微妙的感觉,我觉得我们很合拍。
"你之前就知道我会弹吉他吗?"他潦草的字迹让我忍不住低头抱怨。
我打了一个g。
然後,他看了我几秒,很认真很深刻的几秒,似乎想确认些甚麽。
只见他又埋着头继续写,等会,我看见纸上大大的六个字。
"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吗?我打了个问号。
"有一个很bang的地方。"
很bang的地方?我都不知道社区里还有这麽一个地点呢,不过无论如何,他已经挑起我浓浓的兴趣了。我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九点零七分,不会太晚。
我连衣服都没换,准备直接穿家居服出门。一来,夜深人静,根本没人看得清我穿的是什麽。二来,家居服又不是睡衣,不算太不得t。三来,李韦廷都见过我最狼狈的模样了,还有什麽好见不得人的。
於是我想都不想,和爸妈说一声就出门了。
一会,我看见李韦廷从我们家的篱笆丛绕了过来。
「我们走吧。」我颔首,给他一个答覆。
一路上,我们没有聊太多,把话题留给待会的我们。
但渐渐,我感觉不太寻常。起初,我们走在挤满房子的街道,地上铺满闪亮的玻璃碎片,偶尔还能看见遛狗的邻居,没有走夜路的感觉。但越走,房子就不那麽密集了,地板也不再闪闪发光,甚至一个人影也没有,反而有种遭黑夜吞噬的感觉。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停止步伐。天晓得我的警戒心为什麽特别迟钝,现在才知道害怕。
「你会怕?」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想表达什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怔怔的杵在原地,一堆不确定的感觉从x口冒了出来。
他没有给我再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拉住我左手,把我扯到他身边。
「你--」这好像太霸道了吧。
「放心,我们快到了。」
像温柔魔杖吐出来的魔法,我居然觉得不紧张,不害怕了,就这样傻傻的跟在一旁。而他掌心的热度,和他的话语一样,解开我内心缠紧的绷带,令我不再畏惧,反而更期待这个目的地会以什麽模样,出现在我眼前。
他明明是我刚认识不过一天的朋友,明明我可以选择不相信,调头离开的。
但我很清楚,在答应他的那刻起,就应该交付他全然的信任。毕竟他和我一样,只是个国一生,还能做出什麽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成?
脑海里浮现他纯真烂漫的笑容。不、可、能!
「喏!我们到了。」
转眼,我们来到他口中的秘密基地,里头还缀着几颗小夜灯,像是在迎接我们的到来。
他松开手,让我独自一人欣赏眼前这片偌大的草原,没有阻碍,没有繁杂,让人心旷神怡的大草原。
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清凉的风像花草滤过吐出来的气息,把我从头到脚冒烟的身t,洗了一遍。
看着我逐渐拉开的笑颜,他也扬起嘴角,随风轻唱。
「我不敢再看那月牙,像你温柔的眉高挂,
照映大漠思念无涯。我不怨连年的征杀,
只要有一天能回家,一片和你安居的晚霞。」
我恰讶了一阵,这不是陆剧风中奇缘的主题曲,「为你平定的天下」吗?
这首歌我何止听过,还会唱呢。
但他的歌声与原唱不同,不如李剑青那般豪迈柔情,反而温暖如风,与这片夜相互交融,也让我想起剧中,莘月与卫无忌起初错ai的情景,和莫循最後ai而不得的下场。
故事明明是美好完结,却又伤透人心。
李韦廷的音韵同样深深牵动我,让我再也移不开注视着他的眼光。
「让我的臂膀变成你的城墙,如果我倒下也相约在天堂,
就让逆风的野望,风乾最後的泪光。」
一轮毕,他便没有再继续,点到即止。我却觉得旋律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继续吗?」我恳切的望着他。
「先到这里,等我练好了再一起唱给你听。」他面露神秘,我却一愣,心想,这家伙是想给我惊喜吗?
挺可ai的啊。
「那我就好好期待搂。」我笑着说,然後随着他的步伐,开始遶起这片园子。
「所以说,你也有看风中奇缘吗?」我们边走我边问。
「电视有播,跟我妈看了一~点点。」他把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想表达「真的只有一点点」。
「很好看欸,那部所有歌我都会唱哦。」
「所以你听过?还会唱?」他瞬间写上满脸惊叹号。
「是阿!」看着我嘻皮笑脸的模样,我感觉到他眼神有一丝丝无奈。
於是我忙转移话题:「不过,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的啊?好像有点偏僻?」
「其实这里是我阿公很久以前买的。」
闻言,我再度环顾这片b我家庭院大上几十倍的青青草地,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所以这都是、都是你们家的地?」我咽了一口口水,此人不容小觑阿。
「对,因为不在住户区,刚刚吓到你了,抱歉。」他歉然的搔搔头,似乎更在意我先前的行为。
「不会不会,我只是觉得,你们家也太有钱了吧。」我余惊未醒。
「还好啦,阿公那代留下来的,都不是我们买的。」
「不管怎样,我都好羡慕你们哦,这个地方白天一定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他侧首看我,嘴角轻扬。「其实,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啊,我会跟管理员说。」
「真的?」我好像太过急切,反应太过迅速,让他一愣,却继续笑着道:「当然喽,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人来。」
我实在太受宠若惊,千言万语都无从表达,只能以感激涕零的眼神回应他。
如果每天都能看上这里的花花草草,心情肯定会大不相同。
「喂!你看!」突然,我被他急切的嗓音唤住。
寻着他的视线,我朝前方一明一灭的光点看去。
「那是什麽?怎麽一闪一闪的?」我很仔细的看,还是瞧不出端倪。
「萤火虫啊!」
「萤火虫?那是萤火虫?」我再也说不出半句言语,瞪大双眼,盯着眼前他所谓的萤火虫一动不动,生怕动了就再也看不见似的。
「原来,萤火虫长这个样子阿。」我喃喃自语,想把这难得的画面深深锁在心底,再也不要忘掉。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萤火虫,看见牠就在我面前飞,飞如夏日的星空,闪烁不停。
所有一切都美到我想哭。
许久,我才发现已经侧身过来看我的他。
「g嘛啦?没看过萤火虫又没什麽。」我用故做坚定的话语掩饰我羞红的脸,热烫的心。
「我又没说什麽?」他充满笑意的眼睛此时看来真是无b的欠、揍。
於是我故意和他绕圈子,「我又没说你说我什麽。」
我以为他会回答:我又没说你说我说你什麽。
但他只顿了顿,算是结束这个无聊的对答,也打了我一枪。
「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十三岁了还没看过萤火虫。」
「大城市里哪有什麽萤火虫啊?」我擦乾因燥热而起的汗。
「以前我爸很喜欢带我去山下的牛伯伯蝴蝶园看萤火虫,五月的时候特别多,整个园区都是,像长在地上的星星一样」
见他yu言又止,我忍不住问:「那之後呢?」
感觉到身旁的人沉默许久,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便追问,头低低的看着地板。
但这其中,必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故事,和只有他明白的酸楚、苦涩。
只见他望向远处,唇边明明洒着笑意,眼里却是无尽的迷茫心碎。我想理解,却无法理解。
为什麽这个男孩总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明明处处给我惊喜,却又处处让人疼惜。
我有一种感觉,想抚平他暗处的眼泪,为他加油打气,给他力量,成为他身边重要的人,重要的朋友。
我会记得,自己想好好陪在他身边的决心。
转眼,国一生活进入尾声,再过半天结业式,便是大家迫不及待的暑假。
自开学第一天起,我的朋友就是那几个,到现在b较要好的还是那几个。
「喂!云云!」昀涵一手搭在我肩上。「暑假你想g麽?要不要一起去ktv?」她特意强调ktv那三个字,邪魅的冲着我笑。
这时候,我们已经和匀涵成为好麻吉,也迫使她在这一年露出本x,显露她不折不扣的玩咖本se,因此,他说要去ktv,并不在意料之外。
「我还夜店嘞,才十三岁不行吧?」
闻言,她突然不可置信的来到我身前,用种夸张的神情看我,「小姐,第一点,我要澄清,我们都快十四岁了;第二点,谁说ktv十三岁不能进去,你这想法跟老古板简直没两样欸!」
「对,我就是老古板,满意了吗?」我随便扯扯嘴。「而且你看我身高,146,说是小学生还差不多。平常计程车司机--」
话还没完,她就按住我的嘴,整个人凑到我耳边,「别忘了你有一个160和157的哦。」也是,他们俩都b我高。
但我还是想打她一枪,「是1568欸小姐。」我笑着把递来的作业本往後传。
突然,「刚刚好的160在这里!」
我和匀涵同时回头,傻看笑得灿烂到不行的萱萱朝我们直直奔来。
她一手搭着我的肩,一手搭着昀涵的,「你们又在聊什麽跟身高有关的事?」
「我说,要不要暑假一起去ktv?」
「当然好啊!我从来没自己去过欸。」萱萱立马加入匀涵阵营。真ga0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七年si党。
「还是萱萱懂我。」昀涵在她背上蹭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啦,一定是佳云怕自己身高进不去,担心一堆齁?」两个丧心病狂,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正当我准备大声反驳的时候,有个人00我的头,「不会啊,这身高,很萌、很可ai。」不知何时,阿海已经站在我旁边,还给了一个很不安慰的安慰。
一年来,他也从一百五的世界跳脱到一百六十四,从我们眼里偏矮的男生晋级到中高段,男生嘛,生长板合得慢,加上他ai打篮球的天x,一百七绝对绰绰有余。
「g,你明明就在笑我。」察觉他强忍的笑意,我狠狠捏了他的脸一把,痛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对嘛,臭男生哪懂这些。」
太感动了,想不到匀涵和萱萱也有为我击鼓伸冤的一天。
「好好好,我知错,别呛我啊,然後我刚听到你们要去唱歌,记得揪我。」他边说边归位,我看了墙上的钟一眼,确实快放学了,该收拾书包。
想法一出,钟声就响了,整条走廊齐声尖叫,跑的跑,冲的冲,像我这样连书包都还没收的也有。
看着逐渐冷清的班级,我突然有种自己要长大了的感觉,终於摆脱国一p孩的称号,再也不是最小年级,也不用饱受国三生鄙夷的眼光。
真好。
一年前,布置这间教室的有我,一年後,整理这些回忆的也有我。没想到这个地方,竟能让我产生一丝丝的眷恋。
「你g麽?哭了?」伤感之际,耳边传来低沉柔和的嗓音。
讨厌,煞风景,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啦!」我没好气的回答,谁他坏了我难得的感x。
「凶p啊,你连书包都还没收欸。」
这才发现,我似乎发呆很久了,ch0u屉里的东西一样都还没清。
「你呢,你怎麽还在?你妈不来接你吗?」
站在我旁边的是李韦廷,被妈妈载了一年的幸福小孩。
其实这并不奇怪,毕竟从学校回到家里,含等公车的时间就一个半钟头了,让我要我一个人回家的爸妈才异类呢。
「没办法,我妈还在上班,要我自己回家。」
「这才对嘛,一起走吧。」
正当我准备搭上他肩膀的时候,萱萱作呕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两位,别再谈情说ai了,外面很热。」
「我们是哥们,谈什麽情什麽ai?」我满不在乎的拾起书包,走向前门,他则侧身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浓浓的笑意
钟声响起,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着刚才ch0u到的新座位,寻找附近的朋友。
我是3-4,位子稍微後了点。
边琢磨这个位子的优与缺,迎面居然让我撞上一个结实的x膛。
倒退两步,看身形,我马上认出是李韦廷。
我随口问他一句:「你几号?」
「没礼貌,撞到人不道歉?」他高高挑起眉,但我没时间跟他耗。
「好啦对不起,你几号?」
「3-5」
天,我没听错吧,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是三、之、五没错吧?差点就直接略过了。
没想到半个学期从没坐过我附近的人,这次居然ch0u中我後面的号码。
「g麽那麽惊讶,你呢?」他问。
「烂si了」我偷偷把纸条藏在背後。
「是我吧?」
我一怔,「你怎麽知道?」难道他有读心术?
趁着我脑袋运转之际,他猛地俯下身,平视我,「你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常常口是心非?」
我秒答,「哪有!你有病吗?」整张脸瞬即红到耳根子去。
「但你脸红了」
「那是因为我太生气!」
我使劲踹他小腿,他却视若无睹、不痛不痒,「开玩笑的啦,其实,刚刚你撞到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如此反常,说一堆让人吐血又倒极胃口的话。
「不过,太难得了,我要把你这张收藏起来。」他不客气的ch0u走了我的座位单。
当时班导规定我们必须在自己ch0u到的座位单上签名,以示负责、诚实。於我们而言,这些则是未来三年的回忆,通常大家都会收集起来。
「那我就没了欸!」我抗议道,试图把纸条从他高高举起的手中拿回来,却被他完全无视。
「又不是烧掉,g麽那麽紧张?」
「那为什麽不给我保管?」
「你这麽迷糊,东西给你一定变成烂白菜。」
找不到反击的理由,我只好大德大义的送给他了,这交易迅速到连我都觉得自己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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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课,他突然丢了张纸条过来,当时我还在做分数运算的考题,以为他想作弊。
所有人都知道,前後位置最好做这类偷j0狗的事。
於是我不客气的扳开纸条,想给他大大两个字,休想,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句话:"当我哥们吗?"
简直莫名奇妙,考试传纸条刺激吗?何况他问的还是个白痴到不行的问题。
"为什麽?"我r0u成小球,丢到他座位旁,如此一来,就算老师看见,也会当作垃圾扔掉。
"漫画上的哥们超酷的。"
真傻眼,"那不是男生跟男生吗?"
"在我眼里你就是男生啊。"
想说服我的人不是应该说些好听的话吗?真让人无语。
"那为什麽不当姐妹?"
"姐妹一定是nvnv或者nv生跟男同x,哥们不同。"
这麽说似乎也有道理,於是我转而询问他动机,"为什麽找我?"
"跟你最好啊。"
我一怔。
最好吗?
座位上的我不自觉莞尔,原来彼此已经要好到了那种地步,我还没察觉呢。
想起当初自己想好好陪伴在他身边的决心,发觉一切都过得太快。现如今,愿望就快实现了,也许我很快就能够听他说关於自己的故事,很快就能助他脱离y霾。
然後呢?故事的结尾呢?
或许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经过漫长时间的消磨积累,更了解彼此。
虽然理由莫名其妙到不行,但和他当哥们确实没什麽不妥不应该。
"好,我答应你。"
忘了何时,我已经写下答案。
七月中旬,我们果真约上了去星据点唱歌的日子,难得大家都有空闲。
镜前的我,穿着久久没用上的粉红se碎花洋装,总觉得不太搭嘎,妈妈还用心为我绑上超级淑nv的麻花辫子头,吩咐我一定要小心对待,否则乱了会很麻烦。
对着镜子反覆练习微笑的模样,我决定当一天形象完美的气质公主,以对得起我的jg心打扮。
和妈咪道别以後,我匆匆下楼,将准备好的维他命一口塞入嘴里。
「小心点,别被坏人拐走啊!」那是临走前听见的最後一句话。
我含糊应了声,边解开两层大门的锁,边怀着满心期待。
刚推门,便看见李韦廷站在我眼前,灿烂笑着,淡棕se的眼睛和猫咪一样闪闪发光。
没有太正式的西装打扮,只有烫贴整齐的黑衬衫,卡其se及膝k,和不倒戴的bang球帽。虽然不特别,却很适合他。
但今天的他不能一样,为了随我心境的改变,就暂时把他当成来接我的白马王子吧。
「我们走吧。」我拍了下蕾丝裙摆,公主式微笑,因为他总能在我推开门前,先一步到达。
他不习惯的打量我好久,真的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没事吧?」
天,这确定就是他想表达的吗?简短四个字?
不是你超级正、你好漂亮这类的,而是
你没事吧?
我愣在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可ai,於是直截了当的说了:「我这样好不好看?有没有很像公主?」
话一出口,我立刻後悔。
只见他认真盯了我半晌,不解其意的,突然间大笑起来,「不行不行!说话就破功了,哈哈!」
我差点没被他气si。
「所以不说话就像搂?」我斜首看他,尽量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在意得要命,毕竟每个nv孩都有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梦想嘛,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辜负我这身用心良苦的打扮,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我暂时的白马王子,至少他不可以那麽扫兴
我很想这麽安慰自己,可偏偏他yu言又止,皱着眉头思考的模样,re1a辣打在我心上,就像已经说出口的答案。
这才发现,自己找洞跳了,还跌得不、浅、啊。
我笑着低头,心里却全是酸楚苦涩的感觉,脸颊也热烫烫的,丢脸si了。
这人连「看脸se」这麽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
「算了,不期待你满意。」我赶在他开口以前继续,「我知道不好看啦!」
我悻悻的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心里特别空虚,特别想逃。
原以为他会追上我、拉住我,至少从背後叫住我道歉也好,说句好话也行,没想到他什麽也没做,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後。
公主这戏码,果然不适合我。
上了捷运,虽然并肩而坐,我们却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谈。
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我花了十分钟思考,再花了十分钟意会,或许该觉得莫名其妙的人确实是他才对,是我擅作主张,妄下评断,还自以为是,问他一个幼稚园孩子才会问的幼稚园问题,简直超级无敌不知羞耻。他的行为於情於理,其实没什麽错。
算了算了,我用力甩甩头,事到如今,想这些做什麽,又不敢和人家道歉,只能乾等他打破僵局
「呐,还在生气吗?」
他突然一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整个人贴在墙上。
「不、不是」
「那我能说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他扬扬嘴角,没有要搭理我上一句话的意思。
虽然我还是想否认自己在生气,但他眼里有种我认不出的情绪,让我无法动弹。
我胡乱稳了稳身子,胡乱坐回原位,再胡乱点点头,甚至来不及有思考的时间。
因为他终於愿意和我说话了。
这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