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身处大佛腹中,声音入耳,大异寻常,也分辨不出说话这人自己是否见过。
过了片刻,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老衲这门粗浅功夫,只合长途赶路。施主的身法,静如鸿毛之轻,动如电光之疾,委实更胜一筹。”
当是那个少林和尚。
前一个声音闷闷地道:“老友,咱们数年未见,今晚真该好好聊聊。”
少林僧道:“施主称老衲做‘老友’,那便是认下身份了。”
前一人哈哈笑道:“大和尚目光如炬,岂容在下不认!话说你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黄若心想:“想是前一人乔装改扮,却被这少林和尚识破了。却不知他是扮作毛猴子、还是县太爷?”
又听少林僧道:“施主所用的敝派般若禅掌,修炼甚难,擅用者寥寥。当世之上,便只老衲一人会使。”
前一人道:“这个我倒疏忽了。唉,当时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那少林僧道:“老衲初时尚觉奇怪,施主是从何处学来这套掌法的?
后来想起当年‘千佛论武’之时,施主也在场,便豁然明白。施主的掌法,想来是那时候学到的。”
黄若心中一动:“千佛论武?和爹爹留下的那本《千佛武经》有什么干系?”
又听前一人道:“千佛论武,咱们各大派济济一堂,摒弃门户之见,开诚指点、剖析武功,那是从没有过的盛事。”
少林僧道:“敝派这路武功全凭内力驱使,修习起来甚是艰涩。老衲将参与者挨个想过,若要半路出家,在二十几年内,能将这套掌法练得如此精纯的,只有施主一人。”
前一人道:“正是。不在场的后生们,那就更不要说了。”语意中满是傲意。
少林僧道:“老衲虽猜出了施主的身份,却拿不准,想要再查探一下。老衲打听得施主赶往此地,捉拿丐帮前长老耿施主,便也找了过来。”
黄若心想:“原来他俩归根到底,是被耿长老引来的。”
少林僧接着道:“老衲寻到施主,本想只在暗中查看。哪知多年未见,施主的内功竿头一步,老衲在你耳目之下,可藏不住形了。”
前一人道:“老友这一追百余里。疾奔之下,在下功底毕露,你便是再有什么拿不准的,也该拿得准了。大和尚,凭心而论,你我孰强孰弱?”
少林僧道:“老衲甘拜下风。敝寺中或只虚灭师兄一人,可同施主一较高下。”
黄若心想:“他果然是四虚之一。”
前一人道:“咱们老友,说话也无需客气。大和尚你的佛门功夫,长于刚猛雄强,在下功夫,却胜在醇厚悠长。若大师百招之内占不得先手,再打下去,便难以取胜了。”
少林僧道:“施主所言甚是。”
黄若心中一惊:“少林四虚,寂灭悲难,任一个拎出来,都是绝顶高手。这人竟能让四虚低头,他到底是谁?”
又听前一人笑道:“既然如此,大和尚何苦还要追来?”大殿中忽的一片寂静。
过了良久,才听少林僧缓缓说道:
“施主明见果决,矢志不渝,但所谋干系重大。老衲明知难以劝得你回心转意,也要蚍蜉撼树,劝上一劝。施主所谋之事,可有必成的把握么?”
前一人哈哈大笑,道:“你我多年老友,我的心思,你自然猜得一清二楚。”
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实不相瞒,在下心中全无半点把握。”
少林僧道:“既然如此,施主何以要花偌大的心力去做呢?
争端一起,祸害之大、死伤之众,只怕百倍、千倍于二十几年前的五凤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