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被意中人揶揄,郁积之气满塞胸臆,疾奔出十几里。
气喘吁吁地放慢脚步,四下游荡。
过了晌午,铅云聚集,寒风骤紧,只怕眼看便要有一场大风雪。
放眼望去,一片昏黄,唯有一座小市集孤零零的立在平野上。
行到近处,见那镇子颇小,只一条街道,二三十间屋子沿街稀稀拉拉地散落着。
正要寻地方避雪,忽听马蹄声急响,七匹马奔了过来,马上之人穿着灰色僧衣,最尾三匹马上,却各驮着两人。
米入斗见得这一众僧人甚是眼熟,转眼便想起来,曾在青竹林英雄会上见过面:
为首的中年僧人法号空正,是虚悲方丈的弟子。余下的皆是“定”字辈的僧人,更比空正低了一辈。
空正驰到近处,纵下马来,向他立掌施礼,问道:“米施主,路上可曾见到敝寺老方丈?”
米入斗道:“没有啊。”
空正跃上马去,又要纵马而行,一名年轻僧人道:
“师叔,再这么跑下去,马匹可受不了啦。要是再累死几匹,更加没法子追上老方丈了。”
空正道:“也罢,先歇一会儿吧。”
众人寻了个墙角,围坐下来。
一个年轻和尚搂了些干草,去喂马匹。另一僧从马褡裢里取了水和干粮,先奉给空正。
空正道:“米施主,你也吃些。”
米入斗跑了半日,腹中正饥,接过来便吃。
一边嚼着,一边问道:“虚悲方丈没和诸位在一起吗?”
空正道:“说起来话长,那天英雄会草草收场,韦陀派刘掌门同敝寺甚有渊源,邀老方丈去他府上盘桓。
一则他盛情难却、二则老方丈同李潇寒剧斗一场,亟需寻个清净地方调养。韦陀派离青竹林不远,我们便一起去了,住了个把月。
那天早上,方丈忽的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要探访一个旧友,让我等先行回少室山。条子上最后几句却甚是古怪,说……”
他顿了一顿,道:“米施主,你是正道中人,贫僧也无需相瞒。
老方丈在信尾,嘱托我们回山后禀明几位师伯师叔,代他传下法旨,令合寺僧众不得出山门一步。
又说要是六个月内,他仍未归来,便让我们另行择立方丈。”
米入斗心下一奇:“虚悲大师这字条写的,倒好像是要去上刀山一样,哪像是探访故友?”
问道:“方丈去探访谁?”
空正怅然道:“他字条中没说。我们知道事情不妙,就向刘掌门借了些马匹,匆匆追了出去。
幸亏我这位定悟师侄做过猎户,善于追踪,才一路追到了这里。可方丈行得甚急,我们日夜赶路,竟也没追上。
唉,也不知他老人家有什么要紧事儿。”
眉目间深有忧色。
米入斗道:“虚悲方丈本事那么大,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空正道:“盼如施主吉言。”
叫过一僧,道:“定意,你先带上三个师弟,徒步回少室山报个消息。”
定意领命,带了三人,向南疾行而去。
空正吩咐众僧牵过马匹,起身向米入斗告辞,便要赶路。
米入斗道:“大师父,姓米的帮你们去找,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空正道:“米施主侠义高风,贫僧先谢过了。只是……”
瞧了一眼马匹,住口不言。
米入斗猛然醒悟:“他人多马少,又急着赶路,才派三人徒步回寺报信。
如今他们一人一骑,我若要跟着,便要替下其中一人。可少林和尚,个个武功高过我许多,我这不是帮倒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