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槿梨抬手:“不必。”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沈钧的脸色,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的身子骨确实康健。
只要没有外力干扰,平安终老应该挺容易的。
陆槿梨在上首坐下:“先生这么早是来做什么?”
沈钧垂眸:“陛下,微臣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故而前来同您说一声,今日便可离宫。”
“知道了。”陆槿梨并没意见, 她抬起茶盏润了润唇,忽而转移了话题,“先生,下次若再有如赋税这般为难的事,不要再用身体来威胁朕了。”
女帝语气淡淡:“朕也不是每次都运气这么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拖延摄政王。”
拖延?
沈钧睫毛一颤,意有所指:“陛下,您是天子,是天下臣民的君王。即便此刻年幼,或许在权势上略微逊于摄政王,也不必妄自菲薄,有朝一日,元启的江山社稷定会在您的掌控之中。”
身为臣子,沈钧有些话说的隐晦,但陆槿梨听懂了。
他这是在说,陆泽迁熬不过她。
元启历代也不是没有出过摄镇王篡权夺位之事,但大多最后权力都收归了皇帝手中,原因就在于这个年龄差。
在这个六十已算高龄的时代,如今的陆泽迁已经四十三岁了,仔细算算他也没几年好活,怎么熬得过如今才18岁的女帝。
前提是女帝真能活的长久。
陆槿梨哂笑了一下。
这微妙的笑容一时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总之她搁下茶盏,平静的丢出了原主最大的秘密。
“你说的很对,可惜,于朕无用。”
“早在登基那日,摄政王便给朕下了毒,听说这毒来自苗疆,阴冷刁钻的很,每时每刻都在蚕食朕的生命力,所以朕……大概是没多久可活的。”
“怎……!”
沈钧惊愕起身,宽大的袖袍带到碰倒了茶盏,茶水泼了一地。
女帝将食指竖起,压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外头雪竹刻意放重了脚步,和着几个婢女一起掀帘进来。
“陛下,奴婢们来收拾。”
陆槿梨故作不悦道:“不是说了让你们进在外候着!”
为首的宫女做了个揖:“奴婢听到里间响动,唯恐陛下出事,情急之下才忘了通报,还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