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前的刘海被雨淋了,湿漉漉的。俏丽年轻的一张脸,微尖的下颌,眼睛漂亮又灵动,是很容易让人于心不忍的那种相貌。父母都不在身边,明明还是可以肆意撒娇任性的年纪,她却仿佛巨浪里飘摇的一片树叶,无枝可依。
他叹口气,恻隐之心占据上风,说了几句闲话,“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躲。”
陈絮轻声嗯了下。
他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说:“来接你的人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值班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谢尧亭带进来一丝萧瑟的水汽。一贯平静安然的神色中有些显而易见的焦躁。陈絮茫茫然的抬起头,伤感让她的神情涣散。看到谢尧亭,她瘪瘪嘴,眼眶瞬间就酸涩模糊起来。
民警站起来,问:“谢尧亭?”
“是我。”
他认真打量了下,忖度着说:“赶紧把你妹妹带走吧。最近先不要住在那个房子了。”
谢尧亭看了眼坐在长条凳上衣衫单薄的陈絮,微微蹙眉,抿紧了唇。
陈絮连忙站起来。
谢尧亭沉声问她:“你没事吧?”
陈絮小声答:“没有。”
民警絮絮叨叨的,一边整理口供,一边又把事情解释了梗概。谢尧亭接过来笔录,从头到尾认真浏览了一遍。然后才递给陈絮,让她签字,按了手印。
风雨之夜。天格外的冷。
出了门,陈絮全身都在发抖。她跟在谢尧亭身边,默不作声。
他看她一眼,抬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不由分说的披在了她身上。拢住衣襟时,擦过她的指尖,触感凉得寒冰似的。陈絮的手一抖,暖意和他身上那种清苦的草本味道顿时将她包围。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雨刮器不停来回摆动,前挡风玻璃却没有一刻清晰。
谢尧亭的脸色很差,似乎是头痛。左手臂支在窗沿上,指尖轻轻抵着太阳穴。一路无言,车子开的四平八稳。
无涯无际的苍穹点缀着华厦繁密的都市霓虹。这个世界到处铜墙铁壁似的,谁也无法成为谁的托付,只能独自上路。陈絮其实是能习惯孤独的,也在苛刻的训练自己心如止水。
民警问话时,她却下意识的说出了谢尧亭的联系方式。
陈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渐渐潮湿。她不经常在人前哭的。日子很累。有雨的黑夜,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泛滥,堵在心头。眼泪是唯一的发泄。
谢尧亭腾出一只手,把挡风玻璃前放置的纸巾盒递过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他声调低稳,“没事的。”
仿佛有魔力一样。很简单,却很奏效的安慰。
陈絮渐渐平静下来。
他温声道,“今天太晚了,先去我家休息。”
本也无处可去。短时间的沉默。
“……家里有空房间。”他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又加一句。
陈絮亦步亦趋的跟着谢尧亭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