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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树本是个粗糙过活的人,除了军务,其余事情并不肯多花心思,但车毅迟的丧事,除了派人去……◎
赵春树本是个粗糙过活的人,除了军务,其余事情并不肯多花心思,但车毅迟的丧事,除了派人去通知车毅迟的新朋好友,赶制军中丧服,再命人连夜赶工修建墓地,从墓碑的样式到上头的字体,他皆一一过问,细致入微,不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待诸事安排妥当,还需定好下葬的日子,他便即刻亲自赶往右路军。
待至右路军时已是深夜时分,想不到竟见到裴月臣,赵春树不禁又惊又喜:“军师你没走?将军可知晓?”
裴月臣还未答话,祁长松已没好气道:“是我硬把月臣留下来,没敢让小枫知晓。”
赵春树不解:“这是为何?将军一直念着军师,好几回恍神,说错了话,以为军师就在旁边。她若是知晓军师没走,肯定欢喜。”
祁长松倒是能想象出自家妹妹的模样,叹了口气。
听见楚枫恍神,月臣心下一痛,轻声问道:“她还好吗?”
赵春树摇摇头:“老车出事太突然,将军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就……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瞧着不太对。”
祁长松叹道:“老车是看着我和楚枫长大的,这一下子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一时之间,她心里肯定受不了。”
裴月臣心中还存着另一层担忧,又不便问,目光愈发黯淡。
祁长松亲自领赵春树去看车毅迟,因车毅迟的尸身在水中泡了许久,面目浮肿,与生前差别甚大,赵春树乍看之下吃了一惊,愈发悲从中来,伏在棺边大哭了一场,然后与祁长松商量下葬之事。因天气渐暖,尸身不宜久停,当下决定明日一早便扶棺前往左路军。
“军师,你可会与我们一道?”赵春树哭得眼睛红红的,拿着祁长松的大帕子擤鼻涕,不放心地问裴月臣。
不待裴月臣回答,祁长松便抢先替他答道:“老车的最后一程路,月臣自然要送……对吧?”
裴月臣点头。
祁长松这才松了口气,默默希望借由此事,能让裴月臣重回左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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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吴嬷嬷已经在灶间忙了小半个时辰,又是筛面粉又是拌馅料,汤锅里下着燕子饺,油锅炸着蝴蝶酥,笼屉上除了桂花糕,还蒸着四色烧麦。今日的四色烧麦与往日有所不同,其中一味用了栗子馅。栗子是去年采摘后放在冰库里头的,煮熟之后剥出来,研磨成泥状,再混上猪油、雪花糖,些许面粉,填在烧麦里头上笼屉蒸。
这味栗子馅蒸出来是甜的,偏偏其他三味馅料又是咸的,味道自是有些古怪。这是楚枫小时候嗜吃栗子,缠着吴嬷嬷做,做出来之后全府上下只有楚枫一个人爱吃,故而吴嬷嬷也很少做。
这两日因为老车的事,楚枫无甚胃口,吃得少之又少,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吴嬷嬷心疼得很,便特地起个大早,做些她爱吃的,连平日不肯弄的古怪烧麦也弄了出来,就盼她能多吃几口。
今日是本月马市的第一天,祁楚枫也起得很早,仔细地梳洗后,换上绛红军袍,正好吴嬷嬷端着早饭进来……
“来!快了趁热吃,都是刚出锅的。”见她像是要外出,吴嬷嬷连忙道。
祁楚枫整整了衣袍:“嬷嬷,我有事要办,回来再吃。”
吴嬷嬷急道:“还早呢,吃一点再走,我特地做你爱吃的栗子烧麦。”边说边端出来给她看。
祁楚枫看见了,心中感激,搂了搂吴嬷嬷:“多谢嬷嬷,给我留着,我回来就吃。”
说罢,她取了匕首,在腰间系好,然后大步出门去。
吴嬷嬷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得心中不安,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热着。”
“……很快!”
祁楚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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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鹿城,马市已是人头攒动。满载货物的荒原人从夜半时分便已守在归鹿城外,就等着开城的一刻可以尽快进城,占据马市的好位置,让更多中原商户可以看到自家的货品。
阿克奇心事重重,一则是还有数名族人被关在双井塔,不知祁楚枫打算如何惩处;二则此番族人是在他的授意下私闯衡朝边境,且连累烈爝将领车毅迟身死,以祁楚枫的性情,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对他和族人做出惩戒。
知晓自己这次难辞其咎,阿克奇眉头深皱,他已做好受惩罚的准备,只是默默希望祁楚枫不要限制族人在马市上的交易。族人的生计有一大半都与马市密切相关,若被限制,后果不堪设想……
身旁的族人一阵躁动,他回过神,以为是有大主顾来了,抬眼处正看见杨铭一行人出现在马市上。
身旁跟着师爷,还有数名府兵开路,杨铭虽未穿官袍,却是官架十足,马市上众人纷纷让道,几名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中原商贩赶着上前施礼问安。杨铭自己目不斜视,只让赵师爷来应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