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
波本轻笑了一声。
“你应该认识到……”波本慢条斯理地说:“他们把你送到我这儿来,是希望我能帮助你恢复一点记忆。”
“显然,你还不够格。”宫纪讽刺了一句。
“我确实没资格唤醒你的记忆。”波本在宫纪身边坐下,他挨得很近,气息覆盖宫纪的肌肤。
“既然如此,为什么向上面申请要来见我呢?”
宫纪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那些人说我七点钟才会醒过来,为什么六点钟我一睁眼,波本先生就站在我身边呢?”
“只是碰巧而已。”波本温声说。
宫纪也轻笑一声,她的目光描摹着面前这个人的身形,突然发现了他口袋里的烟盒。
她行动迅速,转手就把那盒烟抽了出来。波本的反应力也不弱,瞬间把宫纪的手腕压在了地毯上。
“你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为什么身上带着烟盒?”宫纪被波本压着手腕,手指却灵巧地撬开烟盒。她低着头,看不到波本晦暗的眼神,专心致志地对待手里的“新奇对象”,声音也如瘾君子般热切:“你可以借我一支烟吗?”
“你也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要是在我那里带上十天半个月,也会尼古丁成瘾或是酒精成瘾的。”
波本松了力气,让宫纪的手指钓走那盒烟。
她动作轻巧地从里面取出一支烟,用牙齿咬住滤嘴,侧身过去,将烟盒强行塞进波本的马甲口袋。她的手指缠绕布料时,波本身上的尼古丁气味萦绕了她。宫纪低垂着眼想:他又是为什么尼古丁成瘾呢?
这时候太阳落山,流云彩光铺满灰色城市,半透明的月亮隐在青蓝天穹。落地窗玻璃被镀了一层暖光,宫纪微微凑过去,让波本为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宫纪的面容在夕阳下散发光彩。她微微抬起脸,额头到下颌的弧度宛如纯白山脉。
“下午六点钟,我醒来的时候,你尝试为我擦去眼泪,手指是不是在颤抖。”她咬着烟,语气含糊而狡黠。
波本说:“那是你的错觉。”
宫纪孜孜不倦地试图确认一件事,她失败了,有些颓丧地沉湎在尼古丁中。
她的小臂向后支撑着身体,微微仰头看着天际。这时候烟雾好像有了重量,像水的波纹那样沉坠,泛淡蓝色彩。天穹黯淡,黄昏变得浓稠和灰暗了,无规则地融化进黑暗里。
悬于高空,色泽浅淡的月亮变得更有粗糙的质感,透过浅蓝的烟雾看上去很像波本的眼睛。
宫纪回忆着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剎那,波本那双瞳孔紧缩又放大。对了,那颗月亮的颜色像波本受惊时的虹膜颜色。
乔安娜的那些话回荡在宫纪脑海里:……爱是最可怕的,它让大脑兴奋地分泌多巴胺和5-羟色氨酸,让身体里的伏隔核和腹侧苍白球疯狂运动,这些症状让爱人忍受不了分离和独处。靠近爱人的那一瞬间,你的大脑剧烈活动,你的身体会迅速做出反应,你会血流加速,心跳膨胀,呼吸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