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知道这里这么热闹,我就该邀上雯姐姐一起来的。”
海秋说罢,许久无人开口,耳边只听得碗筷碰撞的轻响。
方敬亭打破沉默:“中秋节后,许老板的新戏《一缕麻》就要开演了,金先生金太太可一定要来捧场。”
“之前就听雯姐姐说过几回。许老板的新戏,又是方局长亲自执笔,我们当然不会缺席的。对吧,先生?”海秋玩味地看一眼晋容。
“是,是,”晋容不敢违逆太太,只能点头,“我们一定前去捧场。”
寂川举起酒杯:“那这次,首先要谢方局长落笔有神,写出这样的好戏,也要谢金先生金太太,肯来捧场。”
余下三人也纷纷举杯。四只酒杯清脆相撞,四个主人各怀心事。
忽然有侍者从外头走进来,俯身在方敬亭耳边低语几句。“方先生,有电话找你。”
“谁打来的?”方敬亭问。
“只说是有要紧事,跟金先生和许先生有关。”侍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方敬亭看着桌上二人,脸色微变。“诸位见谅,我去接个电话。”随即离席,匆匆走了出去。
桌上只剩下三人。寂川看了眼海秋,不发一言,又转过去看晋容。晋容的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去吧。”晋容无声地说。
寂川犹豫片刻,终于抽走了手,转头去唤一直候在门边的侍者。“劳驾,能不能带我去一下卫生间?”
侍者朝门外一指。“许先生这边请。”
寂川最后看了晋容一眼,起身离去。门啪嗒一声,轻轻合拢,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晋容拉开椅子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身体紧紧堵住房门,再将耳朵贴在门上,动作迅捷而无声。
海秋等到他眼神示意,立刻起身,走到衣帽架边,从方敬亭大衣内侧的口袋中摸出一串钥匙。
十几把钥匙挂在一起,海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快速翻找。
佳锁牌,佳锁牌。
她终于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她捏着钥匙蹲下,拨开花盆中的几片落叶,底下的泥土潮湿而松软。她把钥匙往土里深深一按,整把钥匙的轮廓形状便清晰地印在土中。
海秋掏出怀中手帕将钥匙擦拭干净,放回方敬亭的口袋里,又将落叶拨回原处,盖住泥印。
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海秋站起来,神色淡定地走回桌边坐下。
晋容确定门外无恙,也快步走回来。等他终于坐稳,二人平复呼吸,相视一笑。
从此刻起,真正的艰险才算刚刚开始。往后的每一步,一旦走错半分,便是万劫不复。
方敬亭穿过走廊和大堂,走到前台接起电话,对面是个低沉古怪的男声:“方局长,我有几张照片要卖给你。”
方敬亭眉头微蹙:“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拍到的东西。许寂川的新戏马上就要上演,这时候爆出丑闻,怕是对你对他都没什么好处吧?”
“你拍到了什么?”周围人来人往,方敬亭尽可能地压低声音。
“明天下午两点,你带上一千现大洋,到十六铺码头来。”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电话那头到底是什么人,连警察局长也敢要挟?方敬亭四下环顾。既然知道他在绿岛饭店,那人应该离得不远。
“你觉得以我和报社的交情,会压不住这点小事?”方敬亭故意说得轻蔑,想要激怒对方,从而获取更多信息。
“方局长当然是个大人物,”那头冷笑,“只是你真的不想知道,许寂川和金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方敬亭竟有些动摇。他隐约觉得寂川和金荣之间是有些不对劲,可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