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听见姜沉这么问，放下了刚刚端起的杯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说柳问风是个好爹爹，他送我去了白鹭书院，悉心教导我识字读书，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有京城第一才女这个名头。”
“但是，现在不是以前了。经历了许多事，也就看清了许多事。他这么用心的教导我，就像是在塑造一个瓷器，拉胚上色，我在他的眼里就不是一个女儿，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个人。”
“我只是他用心制作的一件工艺品，是他官禄场上的好名声，甚至有可能是他高升路上的垫脚石。”
“他从来没有像爹爹爱女儿一样爱过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娘亲你，他只爱他自己。”
“所以娘亲，你若是想合离，那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柳思思说着，看着姜沉一脸伤痛的表情，为了缓和气氛，还真的举起了双手在姜沉面前晃了晃。
姜沉听着柳思思这些话，难免心疼得不行，又瞧着柳思思耍宝似的在她面前晃悠着，怎么能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姜沉苦笑着，拉过柳思思乱晃的双手，欣慰的拍了拍。
“既然思思你已经看明白了，那娘亲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柳思思点头：“走，我们和离之后就回将军府，做我们的大小姐去！”
“和离？”姜沉笑着说：“我可不和离。”
“嗯？”柳思思听见姜沉这么说，疑惑道：“都看清楚了，呆在这里不是不自在么？”
姜沉挑眉道：“我们现在离开，那不是便宜他们了么？既然他们对我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不将丞相府整得家破人亡，出不了我这口恶气！”
话音刚落，柳思思的眼睛亮了起来，凑到姜沉身前，压低声音道：“娘亲，你快给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做，我能做些什么？”
姜沉伸手摸了摸柳思思的头顶，意味深长的说道：“前些时候，我借着你外公的人脉，查了查你王姨娘的老家，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
“若真的事情按照计划的发展，说不定这个丞相府，很快就会成为一座空壳了。”
说着，姜沉站起身：“走，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床上躺着慢慢说。”
为了能听到八卦，柳思思飞速的洗漱完毕，呲溜钻进了被窝里，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沉。
母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凌晨，柳思思才终于扛不住睡着了。
姜沉抚摸着已经熟睡的柳思思的脸颊，脸上全是温柔的神情。好在上头对她还算公道，给了她这么一个贴心聪明的女儿。
给柳思思盖好被子，姜沉起身下了床。对于在战场上待过的姜沉来说，一日不睡也没什么大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出了房门，叮嘱了在隔壁间守夜的丫鬟，不要那么早喊醒柳思思，让她多睡会儿。交待完了，姜沉起身朝丞相府大门走去。
日头还没升起，王熙华身旁的小桃出了丞相府的大门。昨日王熙华让她一早便去林芝堂守着，林芝堂的老板前几日说了，今日会有新到的燕窝，数量不对，先到先得。
林芝堂的燕窝品质是全京城，除了宫中最好的，所以京城里的各大世家都在林芝堂购买燕窝。
买的人多了，林芝堂自然也就傲了起来。几年前就贴出告示来说不接受预订了，各大世家都只有派人过去买。若去得早，还能挑选一番，所以小桃才被王熙华喊着，天还没亮就赶紧过去。【1】【6】【6】【小】【说】
就算时间还早，小桃也不敢耽搁，若是没将燕窝买回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等到小桃赶到林芝堂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两三个跟她一样，被主子喊来排队的下人在门口候着了。
林芝堂的大门还关着，没有要开的意思。小桃拧了拧眉，上前同等在那里的丫鬟们攀谈起来。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林芝堂的大门从里边儿打开来。见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小厮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很自然的将站在前边儿的那个丫鬟迎了进去。
燕窝不便宜，世家也不会让丫鬟们带着那么些银票上街来，所以一些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是选好了之后，让店铺将东西送过去，再顺便去府里收账的。
丞相府家也不例外。
小桃来的早，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进去瞧了瞧，看见还有不少好东西。听店家说，下次进货得要等到半月之后了，小桃算了算，二夫人和二小姐两天吃一盏，再匀点给老夫人和老爷那边，半月便要了十盏燕窝。
林芝堂的老板当着小桃的面，包装好了十盏上好的燕窝，拿木盒装着，上面系了带子，说好等会儿就派人给丞相府送过去。
小桃办完了王熙华交待的事情，出来看着天色还早，难得出来偷个懒，也就不着急那么早回去了。
小桃年纪也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只是她从小便是奴籍，家里的女儿太多，早早的就被爹娘拉去卖了补贴家用。
所以在小桃看来，她现在能在丞相府，跟在二夫人身边做贴身丫鬟，已经是很好的造化了。虽然王熙华背地里脾气不好，但是若是在外边儿，还能遇上脾气更不好的。
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要去爬老爷的床，但是在她的观察来看，老爷并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别说王熙华，就是大夫人姜沉也比她好看上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也就歇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