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问风朝里屋走去。
里屋里的光线更晦暗了，只能模模糊糊看着床上有个人形。
“素华，给我倒杯水。”许是床上的人听见了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嬷嬷回来的，开口说道。
柳问风闻言，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端着走到了床边，伸手想要抬起床上之人的脑袋，给她喂水。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她惊讶道：“问风？怎么是你？素华呢？”
听见老夫人叫自己，嬷嬷赶紧上前两步站在床边说道：“老夫人，我在呢，老爷得空了，便赶紧过来瞧瞧您。”
老夫人抿了抿嘴：“公事儿要紧，问风，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这里有素华看着呢，不会有事儿的。”
柳问风将床上的老夫人扶坐起来，把手里的杯子递到了老夫人嘴边。
“你是我的母亲，母亲病重我作为儿子不能衣不解带在床前伺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可能连看都不过来看一下？”
老夫人叹了口气，就着柳问风的手喝了半杯水，这才停下示意够了。
柳问风将杯子放下，把老夫人重新放了回去，还掖了掖被角。
做好这些，柳问风在老夫人的床边坐下，抬头对嬷嬷说：“嬷嬷，你去厨房瞧瞧，我让他们炖了参汤，看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去端来给母亲喂些。”
在丞相府呆了这么十多年，嬷嬷怎么不知道这是柳问风在支开自己？所以她答应下来，转身离开还带上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柳问风还谨慎的起身去外间看了看，确认屋里除了他和老夫人，再无别人之后，才又回到了老夫人的床沿边坐下。
老夫人看他这个架势，试探道：“问风，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柳问风看着床上的老夫人良久，也没有说话，老夫人看着柳问风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半晌，柳问风才悠悠的开口：“那日在前厅，姜沉的话母亲听到了吧？”
老夫人听见柳问风这么说，神色愣了愣，那日姜沉的话她当然是听到了，只是她现在可不能告诉柳问风她听到了。
所以，老夫人疑惑的开口道：“姜沉的话？她的什么话？那日我病的厉害，神志都不清醒，哪儿能听见什么话啊。”
柳问风见老夫人这么说，仔细观察了老夫人许久，这才移开自己的视线。
“那日姜沉说，是我不孝，将病重的父亲扔在了破庙里不管不顾。说我是为了掩饰什么事情，才将父亲害死了。”
老夫人赶紧打断道：“她怎么能这么说问风你？老头子那病，丞相府里哪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送他去寺里这事儿，也是在家里讨论过的，哪有什么不管不顾这一说。”
柳问风若有所思道：“是啊。本来当时我就不想娶她的，若不是母亲极力推荐，我也不会让她坐上丞相府夫人这个位置。以前她仗着将军独女的身份欺压了我许久，如今我位极丞相了，她也是处处见我不顺眼。”
老夫人劝慰着：“当初我也应当告诉过你了，她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你不能要求她小意温柔。当初若不是她是将军之女，我也瞧不上这样的女子。”
说着顿了顿：“问风，你现在是丞相了，便更要注重自己的形象知道么？百姓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问风嗤笑了一声：“母亲，我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若她仍旧这样油盐不进，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柳问风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坐下而褶皱的外衣，温声道：“母亲您好好养病，等下次儿子有空了，再来看您。”
也不等老夫人再说什么，柳问风头也不回，转身朝门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听见柳问风走远的脚步声，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来，眼里嗪满了泪水，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
等到天色渐暗，柳思思才坐着锦王府的马车回到丞相府来。
霍承平仗着自己生日，使唤了自己一整天，柳思思在心头下定决心，等着自己生日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宰霍承平一顿才是。
不过，锦王府虽然人少，但是比起丞相府来说，氛围不要太好，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给自己挖坑。
柳思思回到自己的梓桐院儿，发现前厅坐了个人，赶紧上前一看，发现是姜沉。
“娘亲！这么晚了，你是在这儿等我么？我今天去锦王府找凝霜玩儿了。”
姜沉点点头：“婉儿都同我说过了，你难得有个玩儿得来的姐妹，况且多出门走走也是好的。”
柳思思笑着撒娇道：“娘亲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姜沉起身，往柳思思卧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确实是有些事情，我们进去说，我们母女二人许久没说过贴心话了，今日我就在你这儿睡下了，怎么样？”
柳思思上前跟上，挽住姜沉的手：“那当然好啦，我们说一晚上的悄悄话。”
二人进了屋，柳思思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窗前左右瞧了瞧，将窗户也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