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是个老头，为人正直，所以打算考试录用。
华丁香知道林正然识字，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林正然怔了怔，她不是那么自信。
以前高老夫妇教过她两年，她记性好又听话，也得到他们真心对过，他们都很用心的教了她。
后来女儿上学后看她识字也教了她，知道她喜欢英文还特地求了张士城上英文课。
女儿在外面学到一个单词回来就教她，慢慢她会的也多了，来这里后秦守国也教她。
之前都是别人教她，现在她去教别人她不自信，所以看着两个嫂子发愣。
高二娘不知道她想什么，朝武家努嘴说：
“隔壁苏美莲也去报名了，人家有文化，听说她去教的五年级，弟妹啊，你争气一点，可别给我们丢脸啊！”
林正然哭笑不得，以前在张家时她经常催南风上进一点，能学什么就学什么，以后对她自己也有用处。
现在好了，今天也轮到别人催她上进了。
只是这次让两位嫂子失望了，她的底蕴远远不及正经上过学的苏美莲。
英文秦守国说她学得不错，但别的课程就差远了。
林正然自己也不贪心，且现在又有时间，慢慢来就是了。
秦守国会几种国家的语言，他也是后来自学的，实践他行，文化却是还差点。
用他自己的话说，别看我很有文化的样子，其实内里还是个大老粗。
林正然现在除了跟他学些口语，听他讲过最多的就是他之前的事情。
林正然知道他失忆过，也知道他曾在异国他乡的苦楚，更知道他有今天全是拿命换来的。
“你们都不喜欢苏美莲啊？”林正然加入八卦大军。
高二娘就说：“不是我们不喜欢她，是她看不起我们，你来这里这么久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
“她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可没少跟其他的军嫂揶揄笑话我们是乡下人。”华丁香说：“大家玩不来，就没有在一起玩过了，各有各的派吧。”
林正然就好奇了，“那我和你们是属于一派的吧？”
高二娘和华丁香相视一笑，齐齐说道：
“你自个一派的。”
林正然脸色诧异，刚想一问，隔壁武家的苏大娘在喊救命，说她女儿要生了。
三个女人呼吸一顿，高二娘就说：“苏美莲也不是这个时候生啊，早了半个月。”
林正然就纳闷了，“人家还有半个月才生你们都知道，你蹲人家墙角了？”
说着话三人也不敢耽误，华丁香边往外走边说：
“这岛上就没有秘密可言，昨天你家那个起晚了半个钟去买菜，全岛的女人都知道你们昨晚肯定忙了大半晚。”
隔天这夫妇俩个每次都一次去买菜。
秦守国一个男人天天跟在媳妇后面，大家伙都在打赌他能坚持到几时。
眼睛都盯着他们呢，所以买菜去晚了大家都看在眼里，也猜出来他们为什么起晚，无非就是被窝里那点事呗。
高二娘哈哈大笑。
林正然：(〃?w?)
林正然脸红尴尬。
华丁香见状就安慰她：“苏美莲家的昨晚又被赶出去了，听说去海里泡了半个晚上的海水，要说丢人你有武胜利丢人？”
这种事情还分排名吗？
林正然再次对岛上的女人感到无语，这都闲出屁来了。
秦家离武家也就几十步而且，苏大娘见了她们就像看见了救兵。
她自己就生过一个孩子，过去了二十多年早就忘了，而且她本身也没什么主见，看见女儿这样就慌了神了。
“什么情况啊？”高二娘问道：“这是要生了吗？”
话音未落，房间里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哀嚎声。
“要生了，怎么办啊！”苏大娘说着话就带她们进去。
华丁香说：“有板车吗？我们合力把她拉去医院。”
岛上虽说不太，但离医院也要二十分钟路程，一个大肚婆她们也背不了啊！
所以还得用个工具把人给弄过去。
“来不及了，她羊水已经破了，马上要生了。”
她们在外说话时林正然已经进去房间里察看情况。
你孩子头都出来了
门外几个人互看一眼，大娘马上就往房间里跑，进去一看，果真是啊。
苏美莲躺在床上，不止羊水破，还流血了。
大娘看见这个场景身子摇摇欲坠，后面跟进来的华丁香从身后扶着她。
“什么情况啊！”华丁香见状也慌了。
“——晕血，我娘她晕血。”苏美莲疼的面目狰狞道。
“哎呀妈呀！军人家属还有晕血的？”高二娘大声道。
若是平时苏美莲肯定是顶她两句的，但现在疼的要死，哪有空理她啊。
“只能在家里生了……”
林正然话音未落，床上的苏美莲怒吼道：“我不要，我要去医院生，我女儿必须要在医院生——”
“你能起来吗？”高二娘问她：“你要是能起来，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苏美莲不说话，抓着被子大声哀嚎。
林正然看她这样就着急说：“要热水和剪刀，家里有消炎水吗？剪刀要消炎。”
“——我不生，我不在这里生——”苏美莲叫得青筋暴起，连连摇头。
“大姐，你孩子头都出来了，可由不得你了。”
华丁香吼完她就说她去烧水，高二娘已经在找剪刀了。
林正然一直守着她身边，教她如何吸气吐气。
房间里除了苏美莲的叫声就是高二娘翻箱倒柜的声音。
“阿然，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这样有用吗？”
高二娘其实也紧张，她生过四个孩子，但给别人接生还是头一次。
林正然边叫苏美莲使劲儿边说：“生南风的时候难产，肚子疼了两天都生不下了，那会儿家里有医生在，这个方法也是别人教我的……”
苏美莲听不清楚她们说什么，只听到了‘难产’两个字，她忽地瞪大眼睛。
“——我难产了？”
“没说你。”高二娘找到剪刀又拿来一瓶酒问林正然，“阿然，没有消毒水，酒行吗？”
“行。”林正然给苏美莲擦汗应道：“酒也行。”
“怎么能行？”苏美莲大哭道：“我女儿值得最好的，我不要酒，要消毒水——”
“孩子还没生出来呢，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你去问仙问来了？”
苏美莲特别肯定地说：“肚子尖尖还喜辣，一定是个女儿。”
“也不一定……”
高二娘话音未落，门外华丁香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没靠近，远远问道：“怎么样了，生了吗？”
“没呢。”林正然说：“华姐，现在大娘晕了没办法去叫副团长，要不然你走一趟去把人叫回来？”
华丁香求之不得呢，应了一声马上就出去，林正然看得怔愣片刻。
高二娘解释道：“你别看她个高，其实胆子最小了。”
高二娘指了指床上，“这个属于大场面了……”
两人说话时，床上苏美莲鬼哭狼嚎地叫，吓得高二娘拍着胸口往后退一步，
“——别聊了，我要疼死了，帮我拽出来算了——”
谁也不敢。
高二娘干脆就借口去提水了，林正然上前叫她用力。
枕头巾快被她扯烂时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林正然给孩子剪了脐带就递给旁边的高二娘洗。
她则帮苏美莲收拾。
高二娘抱着孩子欢喜道：“看着有七斤的样子，沉甸甸的，真是个大胖小子。”
话毕，床上的苏美莲呜咽道：“高二娘，你别骗我，我生的明明是女儿。”
高二娘抱着孩子来到她眼前，小牛牛对着她笑说：
“如果你没有老眼昏花，看出来这是什么了吧？”
“我的女儿——”
“是儿子。”高二娘打断她，“你生了好大一个儿子。”
如果刚才只是呜咽地哭，这回苏美莲是嚎啕大哭。
“我不要了，你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