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压下心间翻涌的思绪,陆寒尘姝滟的面上只余平淡:“本督亦听闻云州陆氏夫妻恩爱,更是对爱子百般娇宠,今日亲眼得见,也算一桩幸事。”
第一次得见九千岁的陆恒愣怔一瞬,传言中杀人不眨眼阴狠无情的九千岁竟是这般的好相处么。
抬眼更是心中暗赞,这人的相貌果然如传言那般,还真是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难怪那么多人揣测这位是靠着媚上换来的圣宠。
心里赞叹,面上却是更加恭敬;多年的历练叫陆恒明白,这般的人才最是可怕;若没有远胜常人的手段,只这般的容貌就难以活下来,还是宫里那等吃人的地方。
陆寒尘只觉心里更加窒息。
若是狼崽子说的没错,这人就是自己的生父,如今却父子地位颠倒。
还真是···摧心肝的讽刺啊···
凝目远眺,声音幽幽:“本督有一疑惑,还请陆老板解惑。”
不敢掉以轻心,陆恒声音发紧:“请九千岁示下。”
“本督观陆老板应是年过四旬,尊夫人亦是如此年纪,怎的陆公子却是未弱冠之少年,可是陆老板还有长子不为世人知?”
面上怔忪,陆恒不知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怎会忽然垂询他的家事,出于敬畏,谨慎应对。
“就如九千岁听到的传言,在下珍爱内子,舍不得她多受生子之痛,因而只得阿珏这个独子。”
二十几年过去,陆恒早忘了曾经丢失的长子;且他早换了府中下人,当年得了长子亦未曾在云州宣扬,如今怕是整个云州都无人记得此事,因而语气肯定。
呵呵···陆寒尘凤眸结冰,转身肃杀而立,再不看身后之人一眼。
等了片刻,不见这人说话,想来是不愿再与自己多言;陆恒悄然退下,虽是疑心了一瞬九千岁为何会有此一问,也只当他是因自己的年纪随意问一句罢了。
比起大宣男子早早成婚生子,陆恒这个年纪,独子却只有十七岁,的确容易叫人好奇。
被人这般问的多了,陆恒习以为常,再不多想。
方才一瞬间这位九千岁身上肃杀满布,陆恒可不敢再多言,忙抽身而退。
银杏树下又恢复了寂静,只有不时落下的枯叶提醒此间景象并未静止;否则树上的天玑三人都会怀疑,他们督主是不是被人点了穴不能动弹。
可就是这般才更吓人。
虽然不知督主与那陆恒说了什么,他们就是能确定督主此时不对劲,比起方才更添寂寥与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