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嘛,夫人也不知如何想的,这吩咐真是吓死人。
三人都转头悄悄打量了眼自家主子,满身阴郁,眼神却空洞;互相对视,主子确实不对劲,看来是要听夫人的。
更不敢掉以轻心。
未时中,除了偶尔经过银杏树下的寺里小沙弥,终于来了真正的香客。
天玑认出过来的三人正是给自家主子送上厚礼的陆恒夫妻,还有他们的独子陆清珏。
只一眼便能看出这一家子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美满,夫妻俩男俊女俏,衣着华美,更添气质;陆清珏应是十六七的年岁,打眼便能看出是锦绣乡里养出来的贵公子,本就生的极好,面上更是无忧无虑的笑颜。
说话时带笑便罢了,还时不时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抱怨,惹来陆恒色厉内荏的几次眼风警告;这时那少年便变本加厉摇晃母亲的胳膊,娇嗔“娘也管管爹,又瞪我”,然后那娇妻也真的装腔作势瞪一眼夫君,再相视而笑。
任谁看了都得羡慕这一家的相处,他们之间的亲近是任何人都干扰不了的纯粹。
只是···天玑三人同时偷觑一眼自家主子,督主难道是特意来看这一家子?
为何,一个云州首富还不值得自家主子上心的···吧?
此时陆寒尘根本察觉不到天玑几个的视线,凤眸怔怔盯着树下的一家人。
看着那年过四旬的高大男子目光所及皆是娇妻,看着那还可用娇俏形容的夫人满眼爱意回视夫君,看着他们百般纵容那少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娇俏的夫人满眼欢喜感叹:“果真如摩诘居士咏诵,多谢夫君,叫我与阿珏不虚此行。”
陆恒满眼的宠溺:“只要烟儿与阿珏欢喜,便是送上再重的礼都值得。”
一家三人在银杏树下逗留了约有一个时辰,陆寒尘便在树上看了一个时辰,最后怔怔目送一家人前往远处的大殿,才从树上跃下,仰首看向银杏树,凤眸里翻涌种种情绪与风暴。
不过几息,身后有脚步声踏踩枯叶而来,以为是跟着自己的天玑,陆寒尘身形未动。
“云州陆恒见过九千岁。”低沉清雅的声音传来。
默然片刻,陆寒尘终是转身,见这人还维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喉间吞咽几下,平日里暗哑的声音低不可闻:“不必多礼。”
陆恒站直,未言先恭谨而笑:“在下携内子与爱子来京都游玩,皇觉寺是最后一程,本不该惊扰九千岁,奈何内子与爱子实在向往这株千年银杏树,还请九千岁宽恕。”
有点功夫在身的陆恒来树下不久便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当时不想扰了妻儿的雅兴,便未曾声张;离开后又觉不对,寺里只有九千岁陪同其夫人祈福,便折回来确认。
还真是九千岁在此,忙上前赔罪,这位他可得罪不起。
“本督既收了你的礼,便不会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