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抱着书晃悠来去,不自觉又晃悠到了那个本不该在这里的衣柜前。
他刚刚应该顺口问一句石黎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搬进来的。
其实不过一个衣柜,惊蛰会这么在意的原因在于……他真的,有点,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很多,很多,很多的衣服,还是赫连容的!
惊蛰都能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堆起来会是多么大,多么舒适的巢。
惊蛰真的很想要个舒服的巢……呸,我根本就不想,这只是buff……惊蛰强行将自己拉开,远离衣柜的诱惑。
他决定还是去软榻看书。
他一定不会打开。
嗯。
一定。
…
殿内悄然无声,符合睡了一下午的推测,不过空荡荡的床,稍显凌乱的软榻,以及几本散落在边上的书,似乎都在否定着这点。
赫连容没花多少功夫,就锁定了目标。
一扇没有完全合拢的柜门。
瞧,柜子底下,还夹着一角布料,任何一个乾明宫的宫人,都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赫连容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那也近乎无声,在靠近柜门前,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隐约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一声难以掩饰的呜咽声。
几乎在同一瞬,男人的黑眸变得无比幽深。
他推开了柜门。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这柜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潮湿,温暖的巢穴,赫连容能闻到那种熟悉的气味。
来自欲望。
这处柜子,或者说,这处巢穴里的所有衣服都被堆到一起,近乎一个圆形,或者,是某种如同巢穴的椭圆形,大部分柔软的里衣被堆放到最里面,而大氅,朝服,长袍之类的被挤压到外侧。
惊蛰就躲在巢里面,如同一头被诱捕到的小兽,正蜷缩着,怀抱着两三件衣裳,将整张脸埋在上面,如同昨夜。
昨夜惊蛰追寻气息的动作,并没有瞒得过赫连容,他甚至能觉察到那种藏匿在言语下的不满足。
为此,赫连容让人准备了这个衣柜,的确,寻常人,寻常皇帝,不会在殿内放这么大一个衣柜,那非常奇怪且突兀。
惊蛰想必能感觉到这种怪异。
然他没有抵抗得住。
就像是只明知道前方是陷阱的小狗,却还是为了陷阱上的肉条奋不顾身。
然后……在里面呜咽着,颤抖着,用力蜷缩着身体。
“惊蛰,看着我。”
赫连容的声音冷漠得不可思议,在这种湿乎乎的情况下,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惊蛰挣扎着,颤抖着吐息,然后,才慢慢抬起头,他湿漉漉的黑眸近乎茫然,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赫连,容?”
赫连容半蹲在柜门边,一手撑着门扇,“很满意你的巢?”
惊蛰咕哝着,说了几个破碎的词。
赫连容的听力再敏锐,都不可能听清楚那含糊不清的词句。
“惊蛰,你想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惊蛰才嘀咕着,那声音更大了些,“很好,很舒服,很大……”他从衣服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连容,“但不够好。”
“哪里不够好?”
咕哝,更多的咕哝。
惊蛰的理智似乎控制着他不想将一些话说出来,但碍于……他现在蜷缩在赫连容的衣服堆里,并且曾用他的衣服……那味道……不容错辨,那激烈的情感快过理智,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不在这,很奇怪。”那些字句,几乎是用某种疯狂的姿态,狠狠砸进赫连容的耳朵,“我想,我想……”
惊蛰咬住嘴巴,想克制那些羞耻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颤抖着从紧咬的嘴唇里偷溜了出来。
“……我想,咬你。”
为什么会筑巢?
生物的筑巢,都那随着生育的本能,而生育……会带来欲望。
这正是惊蛰拼命想克制,压抑的东西。
可想而知,赫连容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意识到惊蛰的邀请是什么。
嘎吱——
柜门悲惨的呻吟声,几乎让惊蛰浑噩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盯着赫连容那只掐在柜门上的手……以及在那手掌下,正如蜘蛛网状开裂的木头。
优美、修长、漂亮的手指,以及裂开的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