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回头冲焦氏一笑:“大嫂子,你放心,我屋里的事,我心里有数!”
说完周四郎转过身去,慢条斯理地在砚池里舔了舔笔锋,就要落笔:“你真的……要我休了你?”
英姐儿每被他问一次,头脑就清醒一分。此时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了,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有低头的余地:“休!”
周四郎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慢悠悠地道:“你确定……你要的不是合离?”
英姐儿猛地醒悟过来,合离是双方不合一拍两散,休弃是女方犯错,男方强制休离!自己又没有错,凭什么要乖乖地被休了?!要离开周家,也只能是合离!
她急忙紧紧抓住周四郎的手:“不是休,不是休,是合离!合离!”
这回老太太回过神来了,拍着炕桌骂道:“合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滚出周家,一根线也不许带走!四郎,休了她!”
周四郎见老太太还要拱火,无奈地放下了笔,走过去央求道:“老祖宗,英姐儿才进门,不懂周家的规矩,您老人家慈爱,不要跟她计较了。大嫂子,麻烦你送老祖宗回去,要是被我们气出个好歹,可是孙儿不孝了!”
一边说,一边递眼色给焦氏,焦氏站起身,两人左拉右推,半架半哄地把老太太给弄走了。
老太太心里也知道英姐儿是休不得的,只是一时气急了,冲口而出威胁一下,没想到反倒把自己搁在架子上挂着,差点儿下不来了。四郎递了台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边嘴里嚷嚷道:“四郎,这媳妇不能惯着!你得好好管管她!”一边出了院门一路抱怨着走了。守静则早趁乱溜了。
周四郎打发了众人,才吩咐道:“香草,赶紧去取冰去,你们奶奶背上怕是伤得不轻。”
他见英姐儿还站在桌前,眼睛里含着泪,却咬着牙不肯掉泪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英姐儿再也绷不住,背过身去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在家也是宝贝女儿,是你们家自己有事,把我扯进是非里的!不说让你们把我当恩人,可怎么能不把我当人?!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你们家,待个丫头都比待我好!”
周四郎默默地走过去,想从怀里掏手绢递给她,掏了半天掏不出来,才想起,刚才早饭的时候,自己的手绢已经给了她,那手尴尬地不知道往哪里放。英姐儿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委屈消散了很多。她自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水蓝色软绸手绢擦了擦眼泪。
周四郎见那手绢一角绣着黄色的并蒂莲,心头一刺,眼睛慢慢红了,“妾本怀春女,相思淡淡黄。”如果不是自己做事糊涂,阴差阳错不得不把她牵扯进来,她是不是能跟阿奇一起,相情相悦,白首不离?这件事,总归是他周四郎对不起她,周家也对不起她!
周四郎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英姐儿的肩头:“很疼吧?你去坐着吧!”
英姐儿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子,却不再见半点儿软弱:“我不坐!挨老太太两棍子,我不敢从老太太那里打回来,可是……你休想我再放过守静!”
周四郎看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坐着,守静的事,你不要插手。”
英姐儿闻言失望得冷笑几声,讥讽道:“哈哈,她是你姐姐?如果不是知道许姑娘的事,我还当她是你心头肉呢!”
周四郎有些无奈又担忧地看向她,她这样单纯,能在周家平安无事活过三年吗?
周四郎见香草拿了冰来,略想了一想,一言不发,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