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检查完出来快要十点，报告白悠到时候会发到江缓手机上，早上来的时候她简单看了下，确认江落暂时没什么问题，但也没有恢复记忆的倾向。
江缓开车准备先送他回家，江落在副驾驶扒着窗户，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外面，风很大，他缩回车里，揪着身上的安全带，小声和江缓商量：“哥，不想，回家。”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江缓将音乐声调小了点，问他：“那你要去哪？”
“和哥，一起。”江落很慢地眨着眼，表情认真。
江缓看了下时间，在路口转了个弯：“我要回工作室，你不是最爱阿姨做的饭了吗，不回家的话，中午你没有饭吃。”
吃对于现在的江落很重要，所以他短暂地在食物和江落之间犹豫了一秒，随后做出决定：“哥，要哥。”
好不容易在工作日跟着江缓出门，江落说什么也不想回去。
他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在江缓没开口同意之前一直用那双大眼睛盯着他，车内的空调低，江缓的右半边脸怎么也躲不过那道灼热的视线，他不自然地用手背搓了搓脸，拐了几个弯后停下，说：“下车。”
江落一愣，鼻头立刻涌出酸水：“哪儿，哪儿。”
江缓刚解开安全带，一回头就看见这幅场景，他抽出纸巾擦干江落的眼泪，无奈地说：“落落，你哭之前能不能先看看外面。”
江落哭得无声无息，委屈的不得了，昨天那股头疼劲刚缓过来，现在又开始犯了。
江缓下车，夏天的滚热浪潮扑面而来，他皱着眉，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还不下来。”
中午的街道没有什么人，江缓把车停在一棵树下，树荫投射了大半片，江落解开安全带，左右回头看了看，确认江缓是不是真的没把自己送回家。
“不认识。”江落歪头，越过他的身后看向那栋大厦，“哪里？”
“我的工作室在楼上，你不是说要去吗。”江缓去牵他的手，“快下来，外面好热。”
短短两句，江落就被哄好了，他立刻收起眼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江缓问：“干嘛？”
“亲，亲亲。”江落拉着他的领带，轻轻把江缓往自己这边拽，“眼睛，它说疼。”
车里还有凉气，江缓被拉的凑过去时，胸口也没那么闷了：“眼睛还会说话吗？”
“会，会的。”江落的瞳孔很清澈，眼眶边浅浅红了一圈，他闭上眼，又偷偷睁开一点：“它跟我，说的，要哥，亲一下。”
头顶簌簌的树叶声响起，江落假装悄无声息地把脸往前面挪，下巴都扬了起来。
眼睛肿胀，却在下一秒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江落两只手捧过江缓的脸，毫不犹豫地睁开眼，朝他的嘴唇贴过去，只是很短的一会，他就松开了。
“这是外面。”江缓被吓了一跳。
江落笑嘻嘻的，他把脑袋碰在江缓的一边脸颊上，一本正经地说：“不疼了，眼睛说，它好了。”
发丝蹭在鼻尖上，传来淡淡的橘子香味，江缓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他把江落的脑袋拨开，轻声说：“不疼了，那就上楼。”
在陌生环境的时候，江落要比平时更加依赖江缓，这栋大厦有很多工作室，江缓的在19楼，楼层很安静，对面是家律所，基本没什么人吵闹。
赶上吃饭时间，江缓带着江落进门，前台的徐静刚好在配着米饭看综艺，门口的自动门发出声响，她连嘴都来不及擦，跟闪电侠似的就从座位上飞奔出来，低着头露出职业微笑：“您好，请问您……唉？老板？”
帅哥！徐静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她的笑容持续扩大，眼冒爱心：“嗨。”
江落特别给面子，挽着江缓的手臂，笑容灿烂：“姐姐好。”
徐静眯着眼睛点头，一手扶住眼角的笑纹，一手拿过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跟出去吃午饭的几个同事疯狂八卦。
江缓把他带进办公室，点了两份外卖，江落从没来过这里，但他听江缓的话，没到处乱碰。
江缓工作忙，吃完饭就开始工作，江落熟练的收拾好小餐桌，悄悄地走到江缓旁边，对着电脑上一群看不懂的图画歪了歪头，随后看着江缓的侧脸，蹲了下来。
他把双手放在江缓的椅子扶手上，下巴搭在手背，抬着头，仰视看江缓。
“怎么了？”江缓带着眼镜，在明亮的光线中对上江落的眼睛，他微微低头，俯视着。
江落抓住他的左手，脸蛋很轻地在江缓手心里蹭了一下，他垂着睫毛，亲了亲江缓的食指指尖：“哥，困，困了。”
江缓平时工作起来没时间休息，办公室里一堆图稿和文件，也没弄个沙发什么的。他摸摸江落的头，摘下眼镜，说：“那你等我一下。”
这个点没人，徐静正趴在桌上玩手机，江缓记得她以前有个折叠椅，于是去借过来，也不知道江落能不能用。
折叠椅打开，江落揉了揉眼睛躺上去，在上面艰难翻身：“小，难受。”
“这是女生用的，你先将就一下。”江缓把脱下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拍了拍：“晚上我去买个大的，以后你来就可以睡了。”
江落收起长腿蜷缩着，将自己的下半张脸盖在江缓的味道里，他的头其实有点疼，从医院出来之后就这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江缓现在很忙，他怕自己添麻烦，所以打算用睡觉好好补一补。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响着，甲方的最后一版稿子完成，江缓整理好资料，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江落还在睡，看起来不是很安稳，敲门声响起，江缓皱了皱眉，没说话，而是亲自走过去开门。
徐静站在门口，很有素质的没往里面看：“老板，有人找。”
正装穿的随意，江缓把领带解下来，问：“谁？”
“新面孔，没见过。说是对面新来的律师，长得可帅了，精英范十足！”
江缓关门的动作很轻，他往大门走，疲劳过度的眼睛看事物有些模糊，包括人。感应门自动开启，江缓面对这个正背对着自己的人，稍微往上抬了点视线，开口：“你好。”
灯光倾泻而下，赵商序转过身，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气质卓越，眉眼深刻却不凌厉，他看向江缓，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温柔。
视线相交，江缓的反应慢了一拍，看清后，他聚焦的瞳孔里带着疏离。
赵商序手里拿着他的名片，淡淡笑着：“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