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一大,身t恢复速度就慢了下来,r酸代谢不如年少,往往一样的运动量,一样完整的热身和收c动作,一周下来,全身不少地方依旧酸痛不堪,在父亲友人的介绍下,遂至一家小养生馆报到。
因初次去,未先预约,幸好有位师父刚好有空,便由其推拿。师父年纪略轻,话不多,但功夫佳,数度能jg准地就不适之处指出我身t的状况,虽痛得呼天抢地,然推完通t舒畅,酸痛明显减轻,故过一阵子又回店里「讨皮痛」。
只是因经验不足,不知预约的便利x,这次光顾时所有师父都在忙,只剩一位老师父手边没客人,坐在一旁看报纸,於是便由他接待。而我素闻此行多是少不如老,老师父在技巧与经验上往往高於年轻师父,恰好上次接待我的那位师父正在旁边,是以我在这位老师父推拿时,多少抱持着b较的心态,然而越b较,就越觉得失望。
首先是力道方面,与其说他是出力按摩,倒不如说是敷衍触碰,几度想叫他大力点,但一想到那画面是年轻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令老人,又觉不忍,只好作罢;再来是这位老师父所按部位亦不似上次那位年轻师父仔细,不过是差不多的位置反覆「抓龙」,此外,这位老师父总不时停下来说话,不似其他师父就算聊天,手头也不会停止动作,大有偷懒嫌疑,从楼下脚底按摩换到在楼上小房间内推拿时,他继续和别的师父不断聊天,对话内容全是在抱怨老板对他不好,有时他想把话题向我搭来,但我不愿意和他一起批评,乾脆闭眼装睡,结果竟听他对别的师父道:「你看我推得多好,客人都舒服到睡着了。」
最後,旁边一位b我早开始推拿的客人结束了,他竟然也对我说:「好了。」我瞬间大为气结,他显然误以为我真的睡着了,想偷机让我以为时间在我睡着时流逝,我登时有种钱白花之感。他跟我说他是「十号推拿师」,下次来可指名叫号,我在心中啐道:「同样价位,别人却功夫扎实,我怎麽可能再指名你?」
一周後再去时,我决定先打电话预约,接电话的是位nv生,她说店里其他师父都在忙,只剩六号和十号是空的,我马上指名要六号师父,她狐疑地说:「我就是六号,我有推过你吗?」我一愣,忙哂道说只是十号师父我推不习惯,於是才指名她。
入店时,一位年轻的nv师父过来接待,只见那位十号推拿师正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却沉沉地直看着我,又看着六号nv师父,那目光彷佛在说我本来该是他的客人似的,看得我很不舒服,於是在楼上小房间内推拿时,我问六号nv师父:「我这样指名为造成你们的困扰吗?」
「不会,一般都是这样,没预约指名的才给有空的师父推。」她停一停後又道:「不过就算是有空的师父,通常也会有排定先後,像有些大的养生馆,因为师父多,若一旦跳号叫,等於抢了人家的客人,有的师父会记恨。」
我听出她话中有话,不由得也跟着发牢sao:「对呀,像十号师父的力道和推拿方式我就很不习惯。」
六号nv师父为难地一笑,「唉,其实也不少客人都抱怨他会偷懒……」她吞吞吐吐地说。
因为事忙,下次再去已过了数月,这次我一样先预约指名,跳过十号推拿师。虽然这次是下午去,但店里生意仍旧很好,只有十号推拿师孤单地坐在那里,大家的手都在忙,唯独他手上拿的是报纸,但他一页看了半天也没翻,明显没在看;我在脚底按摩时,一位客人进来,我认出是附近面摊的老板,十号推拿师起身想招呼,但面摊老板摇头拒绝,他宁可坐在那边等有别的师父推完,再接着给他推,也不愿给十号推拿师服务,显然面摊老板是跟我有过相同的经验。过一阵子,店里电话响了,十号推拿师起身要接,原本正在服务客人的老板却先抢一步先接了,十号推拿师僵在那儿,才缓缓坐下又拿起报纸。
「是,是,可是二号师父现在有客人耶,嗯,嗯,现在店里只剩一位老师父……啊不会啦,推推看嘛,力道大小你可以跟他讲呀!啊……是喔,改天唷,那我先帮你约吧……」
老板在电话里拼命推销十号推拿师,但显然对方直接拒绝,宁可改天再来,老板挂电话後继续去服务他的客人,我看着十号推拿师,被这样直接地被嫌弃两次,他的脸上却毫不在乎,一点尴尬的神se也没有,我想起之前他在楼上小房间内推拿时,拼命地抱怨老板对他不好,可是刚才老板却尽力地帮他说好话,再想想他的工作态度,前後想想,足见其言未实。
这次推拿完下楼,只见十号推拿师竟已歪倒在一张脚底按摩的椅子上,睡得正沉,这时一名客人推门而入,自云第一次来,一名年轻师父便高呼:「欸,老耶,郎客!」十号推拿师猛地惊醒,忙起身招呼来客,那年轻师父一笑,神se中大有「施舍这个客人给你」的意味在。
我叹了一口气,一般各种行业里,老师父往往都是该行业的品质保证,就算老兵会凋零,当年的风范也会受到後辈尊敬,但这间养生馆里的老师父,却是服务品质最劣的一位,并且也没有改进的意思,只知捡拾人家给的恩惠苟且在这一行,也难怪年轻一辈对他连表面的尊敬都没有了。
付费後转头再看十号推拿师,他接待的那位新客人已面露不耐,显然他又故态复萌,果然在我要离开之际,他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停下手头动作在聊天了,我摇摇头,孟子所谓「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指得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载於中华民国一○二年十一月一日《中钢半月刊》
随着三民区中都sh地公园辟建完成,高雄市政府开始大力整顿十全路与中华路的跳蚤市场,经过警方的取缔,该处的跳蚤市场虽然「江山依旧在」,但外面马路两侧的流动摊贩数量却锐减,上个周末我去逛时,发现人cha0已大幅消退。
虽说是为了维护环境清洁及疏导交通,但见到这个老招牌的跳蚤市场已不复当然熙攘的盛况时,心里多少仍有些感慨,毕竟没多久前,我也曾在此处摆摊过。
会有这种经历,肇於在台北念大学时曾ga0过一段时间的网拍,当时我专攻背包,不料到了毕业时,租屋处还囤积了许多未出清的库存,一想到进货成本还没回收,就实在舍不得将这些背包丢掉或送人,最後心一横,全部寄回高雄老家。
原本我的算盘是打算在高雄重启炉灶,但当母亲看到这一箱一箱的背包搬进家门时,她再也忍不住,立刻对这些库存下达逐客令,无奈之余,我只好开始寻找脱手的办法。
但要马上将这些库存清光,又能拿回本金,谈何容易?某回我将这个困扰告诉一位经商有成的长辈後,他却反问我,为何这麽执着在本金上呢?
「买卖最重要就是要快,库存无法以好价钱卖掉的话,就算亏本也要清掉。」他哂道:「不然你堆在那边跟垃圾有何两样?还不如快点换回现金,好进行下一次的切货或投资。」
这位长辈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点出我的盲点,於是我心念一转,改以求现的心态来准备脱手这批库存,但就算要贱价急售,也要有买家才行,我左思右想,最後牙一咬,决定到十全路与中华路的跳蚤市场摆摊。
由於没有经验,我不知道去跳蚤市场摆摊还得先报名缴费抢摊位,周六一到,就直接运着货物到场,转了数圈,当然是无立锥之地,徘徊了一阵子,依旧不得其门而入,正气馁间,转头望见马路两侧尽是流动摊贩,似乎也没人管,我心下寻思这趟总不能白来,当机立断决定有样学样,找了块空地将摊子一摆,凳子一放,依样画葫芦地叫卖起来。
新店开张,再加上背包都是新货,我的地摊马上就x1引了许多人伫足,不少人纷纷挑捡与问价,第一笔生意很快便成交了。
一天下来,出清速度大大超出我的预期,从此也开启了我一到周末就大包小包地到十全路跳蚤市场报到的岁月。
但朋友听到我到十全路跳蚤市场摆摊後,大多都觉得诧异。
「那边不是都卖赃货的贼仔市吗?」
「那边感觉又脏又乱,扒手又多,你怎麽受得了?」
其实不能怪他们戴着有se眼镜,十全路跳蚤市场因历史悠久,又疏於控管像我这种未付费就在外头据地称王的使用者,诸多问题因此横生,甚至成为陈年固疾。
我就曾亲眼目睹不少人随地小便,也看过不少人长年占据同块地方後,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该处只有他能用,倘若有别人早到占位,就想上前夺回,有次我看到两位摊贩在争执一块原本是路边停车格的空地使用权时,其中一人理论不过,爆粗口之余,竟还气呼呼地指着路边的叶子说:「你没看到那片叶子吗?那是我占位放的!」
此外,也因流动摊贩占据马路两侧,不只停车格全被公器私用,连走道上都是三步一小摊草席,五步一大摊帆布,再加上来寻宝的人cha0走走停停,整条路一到周末,交通就极为壅塞,而且逛街人cha0为了找停车位,汽机车随意塞放在路边,使得整条路看起来凌乱不堪。
但扣掉这些缺点,其实十全路跳蚤市场还是有它令人着迷的地方,因为行之有年,这个老一辈高雄人口中的「贼仔市」,从原本是大量贩售高雄拆船公司从报废船只上拆下来的旧五金、零件及船饰等用品,到现在变成什麽都有,什麽都卖,甚至卖什麽都不奇怪,像是五金零件杂货、古玩、相机、手表、老旧的黑胶唱片、二手衣物、各式各样的摆饰、来路不明的烟酒或药品,这里通通都找得到,在经济不景气的时代,这里对高雄市民不啻是一个假日逛街,却不会花太多钱的悠闲去处。
再加上摊贩的素质参差不齐,蛮多小贩席地而坐後,就开始邀左邻右舍来ch0u菸喝酒,有的一看就知道根本是流浪汉来卖家当,所以他们生意也不是很认真在做,要买就买,不买就拉倒,他们不在乎,使得整条路充满吉普赛的流浪气息,龙蛇杂处,但却充满庶民风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庶民风味,使得这个跳蚤市场不只是商品有趣,连人都很有趣,摆摊久了,混了个脸熟後,我发现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都各有一套生意经,寒喧问价间,各自的算盘打得都很jg。
某回有位老翁相中我一个後背包,他想多杀个五十元,但盘算着成本後被我拒绝,我俩在价钱上一直没有共识,他最後就不买了,过了一小时,我觉得尿急,招呼旁边摊贩一声帮忙顾一下,就骑车过中华三路去借加油站的厕所,等我回来後,旁边摊贩递给我一百元,说:「刚刚有位老先生跑过来,说跟你讲好用一百元买一个後背包。」
我低头一看,是刚刚那个後背包不见了,我忍不住哑然失笑,已猜到凶手是谁,事实上我的订价是一百五十元,不知那位老翁是有多喜欢那个後背包,就算苦等一小时,也要花个小骗术弄到手,不过坐下时我转念一想,他还真够道义,想杀五十元,就真的只杀五十元,否则按理来说,他应该还能把价钱再压得更低一些才是。
又某回有位应是大学生的nv孩想跟我买一个运动手提袋,一次价钱就砍了一半,我当然不给杀,她急,作势不买了,但见我无动於衷,竟然倏地语气转娇,「唉唷!老板,就当交个朋友嘛!」
我大笑起来,问她为什麽这麽执着这个手提袋,她这才透露,是不小心把弟弟的同款式手提袋送给男友了,结果那个袋子是弟弟的nv友所赠,所以弟弟气得至今不跟她说话,她只好想尽办法去寻找个一同款式的手提袋来还给弟弟。
或许她以为这样的说词能搏得我的同情,但却让我嗅到了底线可以踩更y的商机,当下决定向她表示,虽然深表遗憾,但还是不给杀,最後她沉着脸买走袋子,旁边一位中年摊贩打趣地对我说:「少年头家,我想那个妹妹要跟你绝交了。」
还有一次,某位中年大叔向我买了个电脑包後,就继续蹲在摊子旁边跟我闲聊,问我怎麽这麽年轻就出来摆摊,顺便跟我抱怨他的儿子非常混蛋,不受教。
我当然是期望他能继续买,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鬼扯,没想到他就这样一路跟我聊到傍晚六点多,别的摊子都打佯了,他还是继续向我攀谈,直到我边收边跟他说我要闪了,他才起身离去,也没再多买一个袋子。
後来我跟其他摊贩聊天谈起此事,他们说这种人多的是,「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想买东西,他们只是想找人聊天。」一位阿姨说:「到了这个年纪,往往会觉得跟陌生人聊天b较没有包袱,而且抒压,所以有时一聊就能聊很久。」她一边说,一边眼睛瞟向那些正忙着ch0u菸喝酒及大声喧哗的摊贩们。
虽然每次摆摊回家後结算,赚得钱总是不多,但因最初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我也不甚在意,可惜好景不常,当市政府开始大力取缔十全路跳蚤市场的流动摊贩时,为了避免被开单,我只好结束到那边摆摊的日子。
但背包的库存还是得想办法清,於是我上网改搜寻其他地方的跳蚤市场,这时我看到高雄捷运也开始举办跳蚤市场的资讯,虽然要付费,但想说至少高雄市政府在防堵流动摊贩的同时,有给了疏洪的去处,身为市民当然要大力支持,所以我也报名参加了。
然而,参加了几次後,我就意兴阑珊,去意大减,首先是高捷规划的各个摊位实在太小,除了无法将带去的商品全数摆出外,连带地连我摆凳子坐的地方都小了,一整天下来,腰酸背痛。
再来就是收摊时,我去报到处要取回押金,总要向高捷的工作人员报告我今天赚了多少,要是我报的金额远低於她们的预期,她们总是会露出一副「你怎麽才赚这麽一点」的表情,然後意有所指地跟我说哪个摊子一卖就卖一堆,一下子就赚了几万,似乎是在数落我没有用心兜售商品,让我觉得她们好像是上司在羞辱绩效差的下属业务员,毕竟我是赚是赔,g卿何事?
所以後来我就懒得再去了,因为我觉得高捷当局的美意,迟早会因这个小细节而产生杂音,果然没多久,有新闻报导指称高捷跳蚤市场里的摊贩定价不够「跳蚤」,我下意识地觉得发回押金的那些工作人员该负点责任,毕竟如果跳蚤市场的商品定价不够「跳蚤」,那一般人何必向跳蚤市场买呢?进店买还b较有保障。
也因此,我始终觉得高捷的跳蚤市场弥漫着一gu政策x的铜臭味,不像十全路跳蚤市场那样独具历史x的氛围,因为它无法让买方和卖方在做生意的同时感受到在地文化的特se,事实上那才是十全路跳蚤市场的迷人之处,若单单只以「乱」或「脏」视之,往往会因先入为主的成见,而失去贴近高雄角落历史的一环。
虽然现在十全路跳蚤市场的规模缩减许多,但每当我周末到那边闲逛时,总会觉得只有在这里,才能在寻宝的同时,感受到这个城市岁月痕迹的跃动。
本文载於中华民国104年3月1日《中钢半月刊》